佘煜霖也是气怒上脑,丝毫被此人一阻拦,理智也渐渐回笼,看了看抱住自己胳膊的大臣,又看了看面前东倒西歪面带惧色的所谓“栋梁”,心头的怒气只增不减,一把甩开跪在面前的人,厉声大喝:“都给本皇子滚!”
“是……是……”那些官员如蒙大赦,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快速爬起来,踉踉跄跄的逃离此处,仿佛跑得慢了,佘煜霖手里的利剑就会从他们的后背刺过。
“一群废物!”佘煜霖见状,愤恨的将利剑丢到地上,哐啷一声,在寂静的院门前格外清脆响亮。
方才那进谏的官员顿时松了一口气,爬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才恭恭敬敬的走到佘煜霖面前,低声劝慰道:“三皇子,您就当是谌王妃普通的来访即可,何必如此大发脾气?”
佘煜霖闲闲瞥了眼他,眸光骤然一紧。
方才,他冲动得失去理智,连拉住自己的人都没看清楚,此刻细看,眉宇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犹记得,临离开东梁国之前,他的父皇就跟他提起过眼前这个人——张仪友,东梁国赫赫有名的御史大夫,以诡诈狡猾著称,具备极其高明的洞察力。
当初,他还为父皇能够给他派来这么一位得力助手而震惊不已,一度以为这是父皇给他的机会,只是后来他自顾不暇,被困在驿馆里焦躁不安,也忘记了此人的存在。
趁着这个机会,他连忙挥退了身旁伺候的下人,将其拉到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低声问道:“张御史,你为何在此?”
语气里,有些恭敬,也有些郑重,倒是与之前的反应截然不同。
张仪友眼里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赞赏,态度恭敬道:“三皇子,微臣听闻谌王妃来访,一时好奇谌王妃的风采,就跟着其他大臣出来了。”
佘煜霖心知这是托词,可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还是颇为不舒服。
什么风采?
顾惜若那个粗鲁的女人若也有风采,恐怕这世上就没河东狮了。
“张御史,谌王妃睁眼说瞎话,糊弄本皇子,那也就罢了。本皇子如今被困于此,也无法与她计较,不过,您这么说,是否也要来恶心本皇子?”
张仪友摇了摇头,他年约四十,身上自有一股成熟沉稳的气息,只是那双眼睛里折射出来的闪闪精光,根本就不容人小觑。
“三皇子,这算不上恶心。您若是将谌王妃看成了臭名昭著胸无城府之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微微上前一步,凑到佘煜霖的耳旁,低声道,“您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是谁领着人马,解了苍京城的危机,并破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
佘煜霖紧紧抿起了嘴唇,眸光几番明灭沉浮,最终终归于一片平静。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顾惜若领兵而来的那一幕,直接颠覆了他对顾惜若这个人的认知。
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承认,那个时候的顾惜若,单是那马上的英姿,英气逼人的眉宇,策马于群敌中手起刀落岿然不乱的杀伐果决,就不是寻常男子可以媲美的。
一直以来,他都长于泱泱宫廷的阴谋算计中,心里也有自己的愿望,等着有朝一日能够驰骋沙场奋勇杀敌,可自身特殊的身份,已经极大束缚了自己的行动——
他可以长于阴谋诡计中,却不能上沙场举刀剑杀敌军!
莫大的悲哀!
那一次,他站在城楼处拥挤的人群中,看着顾惜若策马而来,冲破重重阻碍,他心里竟有股羡慕的感觉。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而且是疯到无可救药,才会去羡慕一个女人!
自那之后,每当那股羡慕的念头萌生起来,他就死命的压制住,不让它有任何肆意生长的机会。
眼见他快要陷入自己的主观情绪中,张仪友连忙出声,企图拉回他的神志,“三皇子,在微臣看来,您也不必觉得焦躁不安。谌王妃发起狠来,本事是挺大的,可您也别忘记了,她的缺点和弱点也是挺多的。”
佘煜霖眉头拧起,低头思忖了会儿,才试探着开口,“张御史,你的意思是,要本皇子对症下药?”
张仪友点点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待确保无人时,才又凑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
下一瞬,却见佘煜霖讶然出声,不敢置信道:“张御史,这样可好?如今东梁国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不如等父皇的旨意来了,再做打算,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