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人面前,单是一个简单的背影,却莫名让人无法呼吸不敢造次。
"属下见过主子。"那黑影往前走一步,单膝跪在雪地上,头低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声音低沉而略显尖细,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嗓子一样。
那被他称为"主子"的人随之开口道:"说说看,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让你冒着如此危险,大半夜的跑了出来?"
与那黑影微显尖细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十分低沉沙哑,好像嗓子曾经受过什么创伤,听起来就像乌鸦在叫,说不出的刺耳。
可即便如此,在场没有人敢表达出任何异常的反应,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麻木而无动于衷。
那黑影闻言,连忙回道:"启禀主子,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今晚,谌王连夜入宫,求见皇上,两人也不知谈了什么,等谌王走出皇上寝宫时,忽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属下仔细猜想,越发觉得这些话颇含深意,也许关系到主子的大计,不敢有半点耽搁,便赶过来向您禀报。"
"什么!"那人闻言,猛地转过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下一刻,他一脚踢了过去,直把那属下踢了个狗啃泥,"因为一些没用的话,你就贸贸然出宫,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若是让段天谌发现了你的存在,岂不是白白毁了我的计划!"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只暴躁的狮子,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他微微转了个方向,对着地紧贴在雪地上的黑影拳打脚踢,迎着微弱的雪光,露出那张勃然大怒的脸。
吓人,狰狞。
那脸,从右边眉梢处爬出一道疤痕,越过高挺的鼻梁,延伸到左边的脸颊处,像是狼毫被谁狠狠的一笔划过,狰狞得令人心惊胆战。
却是当初曾经挟持梅香、想要除去顾惜若的灰袍人。
而借着此刻微弱的雪光,依稀可以分辨出,那黑影应该是苍帝寝宫里伺候的小太监。
尽管身上被踢得生疼,那小太监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只能是咬紧牙关忍着。
直到灰袍人终于停下来,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到半空,也不敢完全放松,吞下喉咙里的腥甜,快速回道:"主子,属下知罪!可您不妨听听谌王所说的那些话,再决定如何处罚属下。若是因此影响了您的大事,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啊!"
经过刚才的发泄,灰袍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脸上的怒色依旧不减,冷声呵斥道:"那就快点说!若是最后证明,你所传递出来的话,只是无关痛痒的,那你也不必回去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那小太监也清楚他这么说的原因,想到某种存在的可能,心尖儿剧烈的颤了几颤,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冲动。
若那些话无关紧要,他却将其带了出来,很显然中了谌王的圈套。到时,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异常,那灰袍人厉目一扫,冷声叱道:"还不快说!看来,常年跟随在苍帝身边,你的胆子真是大了,居然还敢拿一些虚无缥缈的话来敷衍应付我了!"
那小太监连忙回神,气儿都不带喘的,"主子恕罪。谌王的原话是这样的:青擎,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今日的事儿,先不要传出去,回去后记得要让府里的人注意下,紧要关头万不可出现什么纰漏。此事还没正式传出消息,可本王既然让你提前知道了,肯定是希望你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捏着尖细的嗓子,却将当时段天谌吩咐青擎时的语气模仿得极像,话音落地后,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中,莫名教人心慌。
抬眸看去,却见灰袍人紧紧皱着眉头,光影斑驳中,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有些阴沉,又有些迷茫和疑惑,竟无暇去质问他这些话的准确性。
可不知为何,他却莫名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登时落回到了肚子里。
这条命,多少是保住了。
过了片刻,灰袍人才从那些话中反应过来,神色看似波澜不惊,可唯有他自己才清楚,那小太监所传递的"段天谌原话",给了他多少的震撼。
他甚至可以想象,事情若真的随着段天谌所预料的发展,将来苍京城内,乃至是苍朝境内,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