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室操戈相煎急(一)(2 / 2)

逍遥狂帝 添花过客 1862 字 1个月前

第四五排军士双手紧握枪柄,呈推枪式将枪刃从前排军士腰间空隙处探出。

一排排重铠军士鱼鳞般纵深林立,齐齐搠前的枪刃密集交错,精铁重铠,镔铁长枪,宛如在平原上开出了一道荆棘铁壁。

龙牙枪林阵!这就是禳天军专以克制草原骑军的绝杀之阵,重铠人墙守如铁壁,长枪齐刺攻如密雨,面对这等森然枪阵,任何骑军都会在瞬间生出进退无路的无力感。

十余年来,若说草原三部最不愿面对的是苍狼骑造成的坐骑恐慌,那这禳天军的龙牙枪林阵就是所有草原骑军的克星,在苍狼骑的扑杀下,应变快的骑军也许还有逃生的希望,可一旦陷入这龙牙枪林阵中,再无人能逃脱乱枪透体的下场。

临危救难,是为禳天!正是这支步战无双的禳天军,扭转了五百年来汉军步卒不敌草原铁骑的劣势,为汉人的扬眉吐气立下了汗马功劳。

谁曾想,他们的这一战却是要扼杀同样为大汉王朝立下累累功勋的苍狼骑。

似是辛辣的讽刺,交战双方同样都是从无败绩的骄兵劲旅,正如最锋利的长矛对上最坚固的盾牌,若不是这支专克骑军的禳天军,也许苍狼骑遭遇离遁,可若对敌的不是这五千头迅猛无匹的苍狼,禳天军也不会付出这近乎灭军的惨烈代价。

自相矛盾之下,似已注定这两支精锐只能以两败俱伤收场。

重重铁甲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一步步收紧了合围阵势,面对步步逼近的杀机,苍狼们弓背低嚎,狼背上的骑士轻声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同伴,他们的神色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这两支奇兵共同作战多年,早已彼此熟悉对方的战法,他们知道,只要禳天军再一次合围攒刺,这一场火拼就会结束,但剩余的骑士们都毫不示弱的举起手中的狼牙长戈,就如坐骑天性中的狂傲不驯,他们也不甘束手待毙。

禳天军的逼近突然停下,他们的动作并非是因苍狼骑的困兽犹斗静止,而是随着狼群中一道慢慢站直的朦胧身影所凝固,枪锋虽寒,禳天军的目光却不冰冷,因为这位慢慢站起的男子是所有汉军都不能忽视的军王。

军王,军甲之王!

燹翮把长枪撑在地上,借着枪杆的支持慢慢挺直了身躯,枪杆上遍布斑驳缺口,原本锋锐闪亮的枪刃早被斑斑血污染成暗紫色,而他左臂上套着的手盾也有了多处残缺凹陷,显然,这一枪一盾都已为主人承受了太多的生死瞬间。

岳峙雷行,这便是军王燹翮用之征战一生的成名兵器。

手盾岳峙,守如静岳。

长枪雷行,攻如迅雷。

但在此刻,这对追随了他一生的兵器,一如他遍体鳞伤的身躯。

但他依然从苍狼骑的护卫中走出,慢慢站在了凄冷月华下,横枪,挺盾,挡在身后的孤军之前,向着面前密集如林的无数森冷枪刃,挺直了他的身躯。

军王燹翮,战则当先,退则断后。十余年沙场生涯,从无一次例外,正是这胆略为他赢下了所有将士的尊敬,便是这生平的最后一战,他仍是挺身在前,仿佛这种生死我当先的轻狂已成了一种习惯。

这缓缓几步,已牵动了燹翮全身的伤势,剧痛又一次遍布全身,可燹翮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向着四面八方的禳天军笑了笑:“小子们,打得不错,能把我逼得这般狼狈,不愧为大汉精兵!”

看着燹翮走出,禳天军都无声的止步不动,这是他们每个人都尊敬的军王,几乎每名军士都曾受过他的指点调教,那张熟悉的笑脸里总带着几分轻浮,似乎对一切都漫不在乎,却带着他们趟过了一遭又一遭的风波。

谁曾想,他们最崇敬的军王,会在今夜与他们对面而立,而他在被这群老部下逼入绝境时,居然还一脸不在意的向他们洒然而笑,恰如从前凯旋而归时,他对所有出征将士的不吝夸赞。

站在前排的禳天军默默的垂下头,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都低着头干什么?敢伸手打我,还怕被老子夸上几句?”燹翮依旧笑着,看着这些曾受过他亲手训练的军士,随手指点其中几人:“林青,你小子够猛,每次出战都喜欢站在最前锋,真那么想在二十五岁之前当上偏将,刚才跟我对枪时怎么又缩回去了?”

“李铁头,你这杀胚把脑袋耷拉得那么低干什么,怕我打你军棍?”

“程黑子,我肩上那一枪是你刺的?你这是存心要气我啊?出手时居然闭着眼睛,害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躲!有你这么打仗的吗?你算是把我教你的都还给我了!”

燹翮极随意的笑骂着,似对刚才的苦战毫不在意,还漫不经心的引为笑谈,直到他的目光移向四野伏尸,他的笑容才突然僵硬,痛苦之色第一次从他嬉笑轻狂惯了的神情中浮现:“可惜,好一场拼杀,却是在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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