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年的仇恨,蚩尤烈想必会咆哮怒喝着挥刀即斩,可经历了这样一夜,厉帝忽然很想能和这位老友说上几句,不是和当今的羌大君蚩尤烈,而是和当年的好友羌族王子阿烈。
蹄踏声奔腾不绝,数不清有多少羌骑从后追上,围着汉军三面包抄,无数支火把将此地夜色瞬间照亮,前方的长安雄城在火把中清晰可见,厉帝举目看向前方,想借着这一片光亮来看清国门如在翘首以盼的三道身影。
“厉帝,好久不见,这一天,我和我的大君都已经等的太久了。”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带着沁骨寒意,从身后响起。
“亥阴?”厉帝皱了皱眉,慢慢转过身去,看见的果然是那张苍白森冷的脸庞, “你家大君呢?”厉帝语气冷落,目光在亥阴脸上冷冷一掠,便向他身后远眺过去,用这轻蔑故意忽视了随羌骑而来的厚重杀机。
“你汉家就剩了这点子残兵,何须劳动我大君亲自出马?”亥阴还以一声冷笑,心里其实有些意外,他故意以大军压上,又三面包围汉军,只留下通往长安城门的这条后路,就是要减少汉军拼死之心,让他们在慌乱中向后奔逃,这是一举两得之利,既能从后掩杀,又能趁乱杀了厉帝,若故意放几个汉军逃到长安城下,说不定还能趁机赚开长安城门,免了羌军硬攻的辛苦。
谁知这些汉军竟在此时出奇的镇定,寥寥三百余人,不肯仓皇逃窜,居然还原地列阵,摆出了背水一战的架势。
“亥阴,你怎么还是长了这么一张小白脸?”厉帝这时倒把目光停在了亥阴脸上,却是嘲讽了一句:“难道草原上偌大日头,还是晒不黑你这张阴柔白脸?”
“厉帝,何苦呢?”亥阴也不动气,只啧啧一笑,“兵家之争输了不甘心,就想占点口舌之争的便宜么?原来大汉厉帝在穷途末路下的天子威仪,竟是和市井泼妇一般无二么?”
霍澜风插口骂道:“我大汉朝即使一个市井泼妇,也不会把你们这些草原贼寇放在眼中。”
亥阴还是阴测测的一笑,“是么,那等我羌骑杀入长安,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汉家百姓是怎么面对我们的屠城杀刃。”
霍澜风仗刀在手,往前踏出一步,“想入长安,先踩过我的尸体!”
“踩过你的尸体,不是难事儿。”亥阴懒的和这纠纠武夫多费唇舌,他向厉帝君臣三人一一看去,细如蛇目的双眼停在了左丘暗脸上,“这位想必就是跋扈侯左丘暗了,久仰。”
“你是该久仰我。”左丘暗也还以一声冷笑,“这些年,你派来的斥候密探被我杀了一批又一批,我一直在奇怪,你这羌族军师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时不时的把人送到我皇廷卫手上来祭刀。”
“果然是君臣一心,都有这死到临头的嘴硬。”亥阴笑了笑:“你皇廷卫是杀了我手下不少斥候,可报仇这事讲究的是个畅快,就是今夜,不但你皇廷卫会灭军,我羌族也会一次把这仇算个够本足利。”
说着,亥阴又故意环视了一眼那些汉军,“看来你的皇廷卫和灭军也差不多了,孤零零几十个,杀起来实在是太不过瘾,这倒是有点儿不够畅快…”
亥阴顿了顿,又笑道:“有了,可以鞭尸泄愤,挫骨扬灰。”
“不妨,我汉家风骨一贯硬朗,小心折了你的鞭,断了你的刀。”左丘暗朗声道:“今夜就算让你得意一时,又如何?七日后我大汉二十万天兵北上,必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