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拿起玉米馍馍,咬下一块在嘴里咀嚼,只觉得这玉米面研磨的甚是粗糙,每个颗粒得有小石子大小,下咽起来十分不顺畅。
德芳嘴里吃着难以下咽的玉米馍馍,心中却想起当日和皇帝金殿上君臣之约,如今已经快到两月,紫雨石的半根毛还未能寻到,让人心中真的没底。
杨七郎正往肚子里猛塞着,却见对面的小林子只用筷子挑些鲜嫩的兔肉吃,一口也不吃玉米馍馍。
他叼着半块玉米馍馍心想:小道士,你是八王爷身边的一个小道士,定然就会一些妖法迷惑了八王爷,所以王爷才能带你来。但即使是八王爷身边的小道士,也不能光吃肉,不吃这玉米馍馍。这显然不就是挑食吗?这哪是一个出门在外的江湖人所为?是,即使你喜欢吃肉,吃肉乃是人的本性,也算理所应当。但是小道士,你受了三清祖师的戒律,不要你守戒,但好歹也要有点礼貌吧,要给别人留点啊!
他想到这里,瞪着两个灯笼大的眼珠看着小林子,讥讽道:“当下,大宋国虽然安定天下,可却有些人心不古。明明是个只会些妖法的主,却在这里装什么仙风道骨的大头!还一股劲的专门挑肉吃。真是丢人。”
围坐在桌子周围的人杨七郎这番话话里有话,明显的这是要嘲讽谁?可是他这是要讽刺谁呢?他说的话里面有妖法两字,桌上吃饭的人中只有小林子是一个道士,只有他一人和妖法沾边,七郎是在嘲讽他?
小林子已经听出七郎这话是在嘲讽自己。他这脾气和七郎俱是一样,眼睛中揉不得半点沙子。他用力的将一双竹筷掼在桌上,用一双泛着蓝芒的眼睛发出两层冰波,目不斜视的看着对面皮肤黝黑的七郎。
“唉呦,小贼!”
七郎没想到这小道士竟然怒视自己,自己曾经赤手空拳的打扁汴京,什么时候被这样瞪过?他将那块玉米馍馍紧紧攥在手里,攥成了一对玉米粉。随后也瞪起自己铜铃般的双眼,将那双眼睛里瞪出两团火焰,看着对面的小林子。
小林子的一双冰眼和杨七郎的一双火眼相对而觉,不断飞出点点的水滴和颗颗的火星。
德芳看出来了,就为了一个吃肉和吃糠的问题,小林子和杨七郎就好像结了八辈子的仇怨一样,恨不得把对方生吃了。
小林子看着杨七郎的目光心想,小爷我杀人如麻,你今日竟然干先用花语羞辱我,而后用眼瞪我。我在此处就给你点颜色看看。他想到这里,便拿起身前桌上的一块玉米馍馍,抖手一抛,将那块馍馍扔向杨七郎。
从小林子手中抛出来的那块玉米馍馍,带着一股寒风朝着七郎面门飞来。
七郎见小林子把馍馍当暗器来抛,他也不生气,也并不躲闪,只等那玉米馍馍到达自己身前时猛地伸手一抓,便将馍馍抓住。而后将手中已经捏碎的那块馍馍面,对着小林子一撒。
颗粒粗大的玉米面宛如天女散出来的鲜花一样,颗颗点点朝着小林子的眼睛弥散开来,如果要是被这些颗粒打中眼睛,定然会被玉米面糊住。
小林子见七郎放出一片玉米面,赶紧抓起放着兔子肉的盘子挡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七郎放出来的玉米面。颗粒很大的玉米面都粘在了带着菜汤的盘子中。
小林子挡住七郎的攻击,立刻拿起一根筷子插中一块玉米馍馍,连筷子带馍馍朝七郎扔去。
七郎将手中接住小林子的那颗玉米馍馍扔出,两个玉米馍馍在两人之间相撞,只听一声轻响,都化成玉米面。如同爆炸开的石灰包一般,笼罩在桌面上。
杨七郎和小林子两个小将,将桌上的玉米面馍馍都当暗器相互的丢来丢去,一来二去的不但没有攻击到对方,却将桌子上的事物弄得乱七八糟,菜盘子中的汤汁飞溅满桌。
德芳,慕容德道见两位小将开战,都不失时机的躲开,没有被飞出的汤油沾染。但是东家陈三却被飞溅起来的汤水弄了满身都是。他跳开到一边后,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不由得皱着眉,对七郎和小林子两人无可奈何。
众人躲开桌子,以免被油水沾染,只剩宝侠一人坐在七郎和小林子中间,他不管两人用玉米馍馍互殴,也不管油渍飞溅到自己身上,自顾自的在那里吃一口馍馍,喝一口汤,香甜可口,他眼中周围已经空无一物。
德芳对杨七郎和小林子喝道:“你们两个住手,闹闹哄哄的在饭桌上面打架,成何体统。”
七郎和小林子听到八王爷的呵斥立刻停手,但两人的四只眼睛依然是暗中较劲,恰似水与火相交,心中彼此不服。
德芳五人在陈三家吃饱喝足的时候发觉已然很晚,现在要回雁门关只能是妄想,只能在陈三家住宿了。
陈三家没有那么多的房间,腾出两间房来给德芳五个人睡。
自然,宝侠、小林子和杨七郎睡一间,而慕容德道和德芳两个斯文人睡一间。
宝侠那屋的三人,都是头一沾枕头就变成了死猪的主,他们的鼾声阵阵传出,和雁门山的山风对抗。至于小林子和杨七郎的矛盾也就暂时歇菜。
而德芳这屋就相对平和,慕容德道睡觉的时候,一点声音和没有。
德芳今夜来到这山下,忽然愁事锁上了心头难以入睡,便坐在椅子前,借着油灯,安静的看书。
陈三虽是农户,但是作为雁门关守将的眼线,自然要有些修习文化的书籍,否则在紧要关头,也不能给雁门关的人写军情。
月朗星稀,月亮的光晕带着一点离奇,雁门山传来阵阵山风。不觉间已然过了四更,山间寂静,窗外的虫鸣声都变得微弱起来。
德芳正看得入神,忽然,窗棱一声轻响,一个东西从外面被人弹射进来,落在他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