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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耸耸肩,“就是那么回事,我差点被人上了,打过一架之后,那哥们成了我的死党之一,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封北一口拒绝,口气硬邦邦的,“不用了。”

“家里涉黑,他当警察。”高燃笑了笑,“那股子倔劲儿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车停下来等红灯,高燃侧身,拽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拉近一些,唇凑上去,“我的死党,昨晚酒吧里的少年,还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他们都跟我们一样,同性相恋不犯法。”

去年高燃看到一本书里说什么同性相恋是淫||乱||逆||性,罪孽深重,要受到上帝的严重处罚,见鬼去吧。

手机铃声一响,高燃就赶紧去接,“妈。”

刘秀简单说了老太太的病情,人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毕竟八十多岁了,到了那个岁数,就是活一天赚一天,“那什么,小燃啊,你爸要回来了。”

高燃的眼皮跳了一下,偷偷观察男人的表情,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电话里的声音他肯定能听得见,“不是下个月吗?”

刘秀说,“他知道了你瞒着他的事。”

高燃靠着椅背,空着的那只手不停捏动,透着他的焦虑,“妈,我会跟爸解释,你别担心。”

“我是怕你爸去找你的上级,他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大了,莫名其妙的火。”刘秀唉声叹气,“小燃,你爸就希望你能谈个朋友,你谈了,他心里头也就能踏实些。”

高燃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我才刚大学毕业。”

“是让你谈一个,又不是让你立刻找个人结婚生孩子。”刘秀说,“你们这一代人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很多都谈好几个,我跟人说你二十三了,一个都没谈,他们都很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有的人感性,感觉来了就谈,也有的人理性,比较谨慎。”

高燃安静了一两秒,“妈,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刘秀在那边又惊又喜,“谁啊?”

高燃说,“你认识。”

“我认识?”刘秀连忙问,“你以前的同学?高中的还是初中的?不会是小学的吧?你的同学里头有好些个模样都很不错,你跟妈说,妈回县里瞧瞧。”

高燃的手腕被紧紧抓住,他看向男人,话是跟他妈说的,“等我准备好了就带他回家。”

“有什么好准备的,直接带人回来就行,”刘秀很激动,“提前两天说啊,妈也好收拾收拾家里。”

高燃嗯了声,他想起来一个事,“妈,爸那时候为什么摔我的高达?”

“怕你玩性太大,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面。”刘秀说,“小燃,你爸要是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准儿会很高兴,你自己跟他说吧。”

“等爸回来吧,回来就跟他说。”高燃反手去抓男人,拇指摩挲着他虎口的茧,“确实是该说了。”

刘秀让高燃给曹世原打个电话,“昨晚真的麻烦人家了,我说要请他到家里吃饭,他没答应,给钱吧,人也不缺,欠那么大一人情,妈这心里头憋得慌,你跟他道个谢,就说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咱家一定会帮一把。”

高燃说行,他挂了电话,跟开车的人一起陷入沉默。

封北在距离公安局有两个路口时开口,“你爸心脏不好,你妈一个人照顾你奶奶,压力太大,心理承受能力很低,不要跟家里说,他们会崩溃。”

高燃没有应声,他审视着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封北点了第二根烟。

高燃拿走他的烟塞回烟盒里,“不说是吗?我看你能瞒我到什么时候。”

封北跟高燃没有一起进局里,他先进的,跟碰巧打了个照面的赵四海边走边谈论案情进展。

高燃站在大门口给曹世原打电话,“昨晚的事谢谢。”

曹世原说,“你昨晚跟封北在一起。”

高燃对他的神通广大早已以习为常,“嗯。”

曹世原问,“做了?”

高燃颇有些可惜,“想做来着,没做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忙起来,谈情说爱都没精力。

那头的曹世原正在剥糖纸,声音夹在轻微声响里面,“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高燃打哈欠,“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奇怪是因为不懂,等你懂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曹世原淡淡的问,“高燃,我跟封北比,差在哪儿?”

高燃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跳过。”

曹世原似笑非笑,“五年里我问了你不下十次,你一次都没回答我,是不是在你心里也没有答案?”

“别跟我玩儿阴的。”高燃靠着墙壁躲太阳光,“你是你,他是他,要说工作,你们的处事手法不同,至于其他方面,我很了解他,对你,我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才说那个问题没有意义。”

他又打哈欠,“头一回跟你罗里吧嗦说这么多,以后不要再问了。”

曹世原旧事重提,“你没告诉他,有一次你喝醉了,我带你去宾馆,我们住了一个晚上,睡的一张床。”

又是陈述的口吻,不是疑问。

高燃挺厌恶曹世原的那种语气,好像对他的人生了如指掌,甚至有种错觉,已经生的还没生的,对方都一清二楚,他往下接,“我们什么都没生过。”

曹世原似是笑了一下,明知故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怕他不信任你?”

“你有时候真的挺讨厌的。”高燃换了个话题,“几号来这边?”

曹世原说还不确定,“你家里有东西要捎给你?”

高燃说,“你来之前去我家一趟,我房间左边的柜子里有一个彩色袋子,里面是小贝壳,你带过来。”

他去大海捡的,贝壳里面有秘密,想全送给封北。

曹世原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高燃转身往里面走,“你忙吧,昨晚辛苦你了,等你来了请你吃好吃的。”

曹世原忽然喊了声,“高燃。”

高燃的脚步微顿,“嗯?”

曹世原说出五年里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如果你觉得累了,想换一种人生,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带你走。”

高燃挂掉。

换一种人生,没有封北的人生,那他要怎么过下去?

今天高温,接近四十度,封北的衬衫扣子扣到顶,看着都热,他一走进会议室,大家就刷刷看过来。

“封队改走禁||欲路线了?”

“可能吧。”

“封北还需要禁||欲?我觉得他是没有|欲||可禁,郑记者人那么正点,他每回都凶巴巴的,根本就是情根没长好。”

“卧槽,你们快看封北的耳朵,有情况!”

“是牙印。”

“很大很深的牙印。”

“一定很疼,我说的是封队很疼牙印的主人,不然也不会有那个牙印。”

“你们看牙印周围,那人的牙齿很整齐,没有矫正过的痕迹,是天生的,从深度上来分析,对方的牙口好,性子火爆,下嘴干脆利落,可以推测出当时是封队把人给气着了,直接就是一口。”

赵四海加入进来,“你们真这么好奇,不如弄一点血迹检验DNA,到时候就能知道在封队耳朵上留印子的能人是谁。”

牙印的主人高警官把证件挂脖子上,一脸淡定的喝水。

封北敲敲桌面,“A大的案子还没破呢,都闲的慌还是怎么着?要不要去楼下跑几圈?”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上午九点多,追踪三哥的人有现,他们在城南的一处地下赌||场里找到目标,顺便查封了那个赌||场。

人被压回来直接塞进审讯室,赵四海审,高燃在旁边站着,封北在监控室里观察。

三哥原名王富贵,他混成地头蛇的左膀右臂后就开始挑剔自己的名字,觉得土气,不好听,这才有了他自以为很有排场的三哥。

据出任务的警员说,王富贵当时戴着墨镜,死活不肯摘下来,他们强行摘掉的,摘了才知道他激烈反抗的原因是什么。

王富贵左边眼睛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墨镜是用来挡胎记的。

每个警察都有自己的审问方式。

赵四海比较直接,语速又快,根本不给嫌犯思考跟找借口的时间,“这人你认不认识?”

他将死者方艳的特写照片对着王富贵,“你小学没念完,眼睛上有胎记,常被人嘲笑,导致你的内心自卑,想接触名校的高材生,这样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所以你就穿高仿的品牌货四处把妹,总有蠢的让你逮着,方艳就是其中一个,17号那天晚上,你开偷盗来的轿车去接她,途中对她施暴,将她杀害丢在南门口,当晚下着大雨,你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是不是?”

王富贵一脸茫然,“方艳死了?”

赵四海用照片拍打他的脸,“还装是吧?看看她倒在冰冷的砖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想起来了吗?”

“我没装,不是我干的,我是装成有钱人骗女大学生跟我交往,但是我没有杀人。”王富贵有胎记的眼睛抽了抽,“那晚我接到她的电话去昌平路接她,跟她说学校宿舍关门了,让她去我那儿,她说没事,多叫几遍,管理员会出来开门,我就把她送回去。”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她叫我别往前开,说想自己走走,我就把她放在路边没再管,这两天我都在赌||场里,不信你们可以查监控,我不知道她出事了。”

赵四海后退几步站直了身子,眼睛盯着王富贵,“你说你把人放路边了,哪条路?”

王富贵说记不清了。

“记不清?”赵四海揪住他的衣领,“我看你是临时编的吧,你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抓,大雨下了一夜,老天爷都在帮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王富贵的情绪激动,“警察就能随便打人吗?我要投诉你!”

赵四海松开手,喘着气说,“打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要是打你,现在你还能这么跟我乱叫?”

王富贵也在喘气,“赵四海是吧,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投诉你。”

高燃突然抓住王富贵的衣领撕开。

这一出突如其来,审讯室里的赵四海跟王富贵,还有监控室里的封北几人都没料到。

高燃将王富贵脖子上的玉佛勾出来,故作惊讶的说,“这么大块玉,我还是头一次见,不会是假的吧?”

王富贵拽回玉佛,“没见过世面。”

赵四海看一眼高燃,对他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优秀生不会在审讯的时候做出对口供没有意义的行为,这是最基本的东西。

监控室里的封北皱皱眉头。

审讯临时终止,高燃面对着墙壁整理思绪,经过五年的成长,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看到斑就不顾头疼一直盯着看,试图看清斑的形状,听见案时的声音,或者是看见死者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画面。

现在的他多数时候只需要看一眼斑,剩下的都可以反推出来,减少了头疼的次数,那种疼法太可怕了,他想多活几年。

那时候看一次昏迷一次,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高燃不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封北过来,“你演戏的水平提升了。”扯谎的小动作也没了,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会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行为。

他把警帽摘了,抓抓板寸再将警帽带回去,“有什么现?”

高燃说,“王富贵偷盗的车呢?找到了没有?”

封北说人正在赶过去的途中,他刚说完就接到情报,说车已经找到。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到次日一点之间,尸体是在清晨四点被现的,在那个时间段,王富贵偷来的那辆车没有出现在附近几条路上的监控里。”高燃说,“我推断第一现场是在车里,等技术部门去检验,应该会有收获。”

封北说,“假设你的推断成立,王富贵会对车来一次清洗。”

高燃说,“我仔细留意过,王富贵的衣着随意,裤子上有几个油渍,应该是早上吃包子滴上去的,他的头有些油腻,这两天没洗过,袖口卷的一高一低,说明他没有强迫症,更不存在什么洁癖症,就算把车清洗过,也会有遗漏的地方。”

封北给他一根烟。

高燃接过来点燃了塞到男人嘴里,“这里是死角,没有监控。”

封北将烟叼住,“继续。”

高燃说,“我记得那辆车在华北中路停了有将近十分钟,那里应该就是抛尸地点。”

封北抽口烟,“大几百个监控,你能记得住?”

高燃笑了起来,“华北中路靠着吴园,那里风景秀丽,正好是我最想去的景点,跟你去。”

赵四海往这边来了。

封北说,“小赵,你通知技术部门,让他们去检查王富贵偷的那辆车,不要放过任何一处。”

赵四海加快脚步靠近,“有新现?”

“很快就会有。”封北说,“查一下A大那条路上的所有监控,看看18号凌晨到四点,这个时间段有哪辆车在南门附近有停留,再把死者高中,初中,小学这三个时期的所有师生的档案全部调过来。”

他又说,“另外,你带人去华北中路,在王富贵停的位置停下来,往吴园方向走。”

“封队,你的意思是,那里才是抛尸点?”

赵四海顺着那条线往下推,“王富贵抛尸,后面有人在他走后搬动尸体,再抛到A大南门?”

封北摆摆手,“赶紧去。”

赵四海拉走了高燃。

行动组分头行动,效率很高,当天下午两点,赵四海就去找一个叫刘峰的的士司机,高燃也跟着。

刘峰在擦车,他看到高燃跟赵四海,丢下毛巾就跑,跑的非常快。

赵四海看到高燃追上去,像一阵风,他咂嘴,年轻真有劲儿。

高燃追上刘峰,抄起一根木棍对准他的左腿挥上去。

刘峰疼的啊了声,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高燃丢下木棍飞扑上去,将刘峰扑倒在地,拿手铐铐子上他的手腕,动作迅猛又干练。

刘峰被逮捕,技术部门那边也出了结果,他们在王富贵的车里找到死者方艳的两根毛,还有她内||衣上的纤维。

案情水落石出。

17号晚上,王富贵去接死者方艳,半路上接了个电话,说要带她去几个哥们那里。

方艳不答应。

王富贵的自尊心受到刺激,对她拳打脚踢,抓着她的头把她往车门上砸,现她没气息后就开车去华北中路,将人抛尸荒野。

刘峰有个妹妹,跟方艳是初中同学。

方艳那时候欺负过她,导致她换上了自闭症。

那晚刘峰目睹王富贵抛尸,就把人搬进车里,抛尸南门口,还把她的衣服全脱了。

晚上队里一伙人下馆子,吃到一半就接到市民报案,从馆子里转移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里面。

高燃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凑过去检查尸体。

赵四海刚凑近点,看到几条细细长长的深褐色虫子在碎尸块里蠕动,就拽了口罩到一旁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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