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太后抬手,狠狠在长子的脸上留下五指掴痕。
后者平静如常,却让她的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哭喊着倒在地上,抱住那人尚还温热的尸体,泪如雨下。
“是我害了你,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秽乱宫闱之罪可大可小,你现今再和本王讲家法和国法吧!”
扔下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开,他的衣上尚还沾着斑斑血迹,却被黑色的纹理很好的掩盖。
走出慈安宫寝殿的大门,脚下跪着惊惧的奴才们,他目之所及之处,朝霞满天。
远处御道上,旖旎行来一群人,当先少年身着明黄的里衣,手上抱着一只小小的球,远远看到那峻拔男子从慈安宫的大门走了出来。
当今少年天子将中指竖在嘴边,一脸狡黠道“大皇兄!朕要去蹴鞠,你若不告诉母后,朕就带你一起玩!”
男人的薄唇微微弯起,目光柔和道:“不必了,你去吧,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小皇帝了然点头,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还好有大皇兄在,不然这些事情都得摊到朕的头上,朕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蹴鞠!”
一旁贴身内监满脸堆笑道:“哎呦喂,万岁爷可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小皇帝心情不错的哈哈笑了起来“大皇兄,你瞧这奴才,真讨人喜欢!天天被他们叫着万岁,朕还真以为自己能活一万岁呢。”
“明君流芳百世,可不就如长命百岁一般了。”楚睿辰回他话道。
小皇帝点头,又冲他道“有大皇兄在,朕肯定是明君!大皇兄给母后请过安了?”
“嗯,太后尚未起身。”
“那就好,那就好,”小皇帝拍拍胸脯道:“母后今日好睡,居然没去听政,朕就不去打扰她了,走!蹴鞠去!”
他说完就乐颠颠的带着身边的内监快步离开,还不忘叮嘱他们脚下轻便点,不要惊扰了慈安宫里的太后。
楚睿辰目送他带着众人离开,温和的眸光缓缓变的更加沉冷。
小皇帝登基四年,他做了四年的摄政王。
四年前,大雍上下人人都不会怀疑,皇太子楚睿辰贵为长子嫡孙,文韬武略深得皇心,受百官拥戴,将来皇位非他莫属。
那年冬,他与西齐交战于边塞寒疆得胜而归,本是满心欢喜,想第一时间班师回朝,将敌人的首级送到殿前,看到父皇赞赏的眼神。
但他却收到一个不让他回朝的消息,京中眼线告诉他,皇上突然病重,担心太子趁机佣兵逼宫,所以将他拦在京城城门的外面。
所以,直到先帝驾崩,他也没能见到先帝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床前尽孝。
上京的大门再一次对他敞开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皇太子了,遗诏颁布,他尚才八岁的亲弟弟被扶上了皇位,太后垂帘听政。
想他楚睿辰年少轻狂权势熏天又怎甘心到手的皇位被亲生母亲交给了弟弟,他带兵逼宫质问太后,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当初坐在太后宝座上,严妆华服,冷漠的如一个陌生人,她说,“这是先帝的意思,你如果真想知道真相,为何不去九泉之下找先帝问问清楚?”
他踉跄的跌下台阶,简直不能相信平日里的母慈子孝,一夕之间变的如此寒彻肺腑,他的亲生母亲竟然能说出让他下九泉的话语。
太后说,“你若要做这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哀家成全你,皇位就在这里,你去坐吧。”
到头来他还是没去坐那皇位,对常人来说,忠孝很难两全,对他来说,君父都为一人,只要他退后一步,便可忠孝两全。
所以他退了一步,然而百官还是将他推上了摄政王的座位,让他继续守卫着先帝留下的大好河山,足矣。
想到此处,一直闭目休息的男人开口说道“去刑部大牢。”
自从宫里回来之后,这个男人就一直在闭目不语,叶苼本还在猜想朝上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心事重重,现在听他说去刑部大牢,心中更加可以肯定。
向车夫转告了楚睿辰的意思,叶苼又乖乖在车上坐好。
良久之后,车架在刑部大门前停下,早有刑部官员通报,刑部上下包括尚书侍郎主薄在内,数十口人都迎了出来。
楚睿辰下车的时候,一群人便都向他作揖行礼,寒暄问候。
男人应了一声,刑部尚书又道“王爷里面请。”
这刑部尚书看来也是楚睿辰的心腹,并没有多问其他,就一路领着他和追风叶苼进了刑部的大牢。
牢头看到来人自是不敢懈怠的,打开牢门之后,将钥匙交到了尚书手上,转而大手一挥,就让牢里的狱卒跟着自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