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头也没抬,拿起桌上的笔,在折子上圈了几下,又扔到一旁,重新拿了一封,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叶苼以为今晚就这样过了,没想到男人却突然开口道:“今天去齐国太子的车旁偷听到了什么?”
手上动作一顿,叶苼骤然一愣,转而一想,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他的呢,这个国家就好像已经被他深深刻入骨髓,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
“王爷也以为我是去偷听的?我不过是路过,是那西齐太子太过草木皆兵了!”
“你跟本王还有句实话吗?”
楚睿辰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让叶苼咬紧了唇瓣,她手上动作飞快,似是赌气一般,揉着他的黑发道:“王爷如果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就问问你听到了什么,你有什么好气的?”男人的目光这才从折子上移开,扭头看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你要是想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为什么不派细作去偷听?”
又在折子上圈了几下,楚睿辰倚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不用细作本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爷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她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谁知楚睿辰却道:“本王只是想听你说句实话,好洗脱本王对你的怀疑,现在看来,你却是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的。”
叶苼语塞,这个男人未必是想要知道什么,而至是想要单纯的听她说出点什么,给自己一个相信她的理由。
但她不能说,很多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楚睿辰思想之缜密,肯定会就此拖出一系列的问题,说不定弄到最后,她还真得下向他坦白自己借尸还魂这种不可能发生都是事情。
在大雍,但凡是和巫蛊妖力所牵扯上的事情都是触犯大雍律例的,被活活烧死,那都是轻的。
所以她选择不说,而且永远不能说。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王爷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那本王便信你就是了,省得你再生一肚子的闲气。”
没好气的看男人一眼,叶苼背地里忍俊不禁。
都说大雍的阎王多么可怕,但她所认识的这位阎王却似乎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层林尽染天平山,万壑枫波数流年。
天平山上的萧瑟深秋因为皇室出游而变的热闹起来,从山下行宫开始,铺十里长阶直上山顶。
沿途景色优美壮阔,天地浩荡。
入眼皆是梧桐金叶,鸿雁南归。
此番出宫,摄政王楚睿辰算是轻车简从了,身边也就带着几个贴身内侍,丫鬟也只叶苼一人。
早上的空气清冽而又凉爽,众人爬山时候喷吐出来的白色雾气还不能完全化开。
当朝丞相朱思聪气喘吁吁的摆摆手道:“老夫不行了,爬不动了,你们,你们先上去吧。”
环绕在楚睿辰身边的众人笑着奚落他道:“丞相大人尚还年轻,正是身体健壮的时候,怎么就爬不动了呢。”
朱思聪苦笑不迭“长年累月的呆在京里,出入都有车马,这稍微走几步路就累的慌,实在是爬不动了。”
“那朱大人慢慢休息吧。”楚睿辰回头看他一眼道“本王放心不下皇上。”
“王爷您先上去吧,下官一会就跟上了。”
“嗯。”
楚睿辰率先向山上而去,也有几位官员体力不济的,零零散散的都落在了半路上。
叶苼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一把拉住男人的手道“我也是爬不动了,你要是担心皇上就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顺手将快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她提起来道“你早说爬不动何苦受这个罪,来人,抬轿撵来。”
叶苼登时睁大眼睛看着他道:“这轿撵是为太后和诸位公主准备的!”
男人无所谓道:“你坐坐还能坐坏了?”
说完,已经有内监抬着轿撵送了过来,周围陪同的官员哪有一个敢说二话的,都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叶苼却不肯上去“于礼不合,若让太后知道了,恐怕还要抓住此事大作文章,岂不是要给你添麻烦。”
楚睿辰看她如此坚定,忽的冷然一笑,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在她惊呼尚未脱口之前,已经将她往轿撵上一放,冲左右内侍道“走吧。”
“你……”叶苼扒着肩舆吓了一跳,有些慌乱道“这不行……”
“本王说的话,没有不行的道理。”叶苼见他坚持,也只好不再辩驳,就这么在众多官员又羡慕又厌恶的神色之中,安安稳稳的在肩舆上坐了。天平山山顶有一片较为宽阔的平台,拾级而上,平台上面已经搭建起了御用的棚子,小皇帝因为难得出宫,太过兴奋,天还没亮就拖着内侍奔山顶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