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正坐在床边照看皇长孙,那孩子脸色依然难看,叶苼上前为这孩子号脉,继而又对赛扁鹊道:“你来吧,虽然只是个孩子,但男女收受不清。”
赛扁鹊点头应了下来,吩咐他们去拿干净的布和水来,自己则掀开被子,为这孩子的病患之处小心拿捏,又展开自己随身带着的金针,小心为他施针。
付巧巧与铃铛就站在旁边看着,屋里虽然摆着饼干,但仍然急的手心都在冒汗。
叶苼倒是处之泰然,她相信赛扁鹊,也知道,治这种病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从以前她就知道,皇亲国戚的寿命往往会逼平民百姓短。
以前她很不理解,为什么皇亲国戚吃穿用度都是上乘,一旦有了什么灾病就能有太医治病,怎么反而寿数却短了呢?
直到昨天她回去问赛扁鹊的药方之后,她才明白,这些太医之所以为太医,主要修习的不是医术,而是明哲保身。
若是遇到疑难杂症,他们先想到的是自保,其次才会想到救人。
疑难杂症并非都能根除,若是少有不测,那药方就要被拿去三公会审,一旦发现了什么冒险的用药,这个太医也难免会沦为殉葬,所以基本上太医是不敢胡乱开药的,就算有八成把握也不敢开,只会开一些对强身健体的药来,吃死人了自己也不担责任,反正每一味药材都是有益无害的。
以至于许多病症就在太医的明哲保身中化大,直至死亡。
经历了一个时辰的会诊之后,赛扁鹊终于将金针撤离,又为这孩子号码,观察了一下他的舌苔在,对叶苼说道:“今天的诊治可以结束了。”
付巧巧着急说道:“结束了?怎么也没看出什么变化呢?”
叶苼道:“病去如抽丝这句话太子妃没听过吗?抽丝剥茧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行的,等一个疗程过后,长孙殿下下|体的肿胀能看得出明显的缩小,身体也会逐渐康复。”
赛扁鹊又道:“弄一些有营养的汤剂服下,多喝米粥,少食荤腥油腻。”
付巧巧自然是感激不尽道:“真是有劳二位,本宫真是不知如何报答是好……”
叶苼浅然一笑:“不用报答,我们下午再过来。”
“好……真是有劳了。”
叶苼又道:“拿纸币来,开个方子好拿去煎药吧。”
“是。”铃铛听闻赶紧去取纸笔了,这边有人在屏风外面通报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叶苼眼角一跳,抬手扶额,目光骤冷。
付巧巧正为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这边听了,心下自然欢喜,快步走了出去。
赛扁鹊见她扶额,不禁担忧道:“怎么了?不舒服?”
叶苼摇头,嘴角却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抬起笔来,将赛扁鹊早就告知的药方写在上面。
而此时的付巧巧已经快步走出外间,见太子正在室内踱步,连忙屈膝道:“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高博远回头说道:“你起吧,本太子听闻你请的神医到了?”
付巧巧点头,有些局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和头发,生怕有什么不妥之处:“已经为越儿看过了,下午还要过来推拿,以后每天两次,一次施针,一次推拿,还开了一些药,要配合……”
“行了!”高博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别说这么多了,说了我也停不大明白,既然是神医,就让她忙活去吧。”
“是……”
“我进去看看越儿。”
“好,好。”付巧巧满心欢喜,赶紧侧身让开一条路来请高博远进去。
但却冷不丁的,内室的帘子被从里面撩开,他就这么突兀的撞进了一人的目光之中。
眼前女子个头不高,只到他的下颚,纤纤玉手撩开珠帘,一件白衣软纱更加衬的她肤如凝脂。
而她远山青黛眉,墨瞳柔水眸,就这么突兀的与他对视。
齐国太子高博远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之人,大白天的,他以为自己见鬼了,这样一双眼睛,纵然是雪良娣那般与付君卿相似之人,也没有这样一双眼睛!
然而直到他和这个女人拉开距离,却见她眼睛一眨,烟波流转,整个人又变了模样。
就算是变了模样,她对自己而言,也并不陌生。
叶苼慢慢放下珠帘,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假和尚。
她神色淡然,没有看出丝毫做做之态,将手上的药方递给了付巧巧。后者接过药方,赶紧引荐道:“神医姑娘,这位是太子殿下,殿下,这位就是臣妾和您所说的神医姑娘,她为越儿的病没少劳心劳力。”高博远怔怔然看着叶苼,只见她嘴角慢慢勾起,微微一笑道:“我与太子殿下是旧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