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冲外面的人叫道:“上饭来!吃饭了!”
叶苼见他今日行为与往日不大一样,忍不住小声问赛扁鹊道:“以前商会来人的时候,他都这么手足无措?”
赛扁鹊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可能你来了吧,而这些人每次来都要催婚逼嫁,当着你的面,他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叶苼莞尔,也不再多问其他。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倒也没有见外的,叶苼本以为这些人会询问自己一些问题,如所有陌生人都喜欢问的,比如问她哪里人氏,年芳多少,可有婚配,父母是何人等等。
但没想到这些商人却非常礼貌,并未问她什么私人问题,而是询问了些京师天气炎热可有注意身体之类。
叶苼一一答了,觉得这几位长辈分外慈和。
午饭过后江凤要例行睡午觉的,这一次他没有再缠着叶苼说话,而是自己乖乖的回了临风小榭当中。
二楼摆着一张软榻,风口放着冰缸,丝丝凉风吹来,让人觉得分外惬意。
赛扁鹊进了临风水榭的二楼时就看到了一副唯美的画面,只见江凤只身着了一件白衣,因是躺在榻上的缘故,腰带也彻底松了,衣衫滑下香肩,露出一大片柔肤腻里。
而他本人又生的极为俊美唇红齿白,一头黑发,一双黑眸点缀其中更是分外出彩。
所以赛扁鹊这个大男人见了也不禁觉得鼻血贲张,忍不住想感慨上天是多么的不公。
“这么冷,也不盖点东西,小心着凉。”赛扁鹊说着,就将旁边桌上的一条丝被拿来,随手搭在江凤的身上,盖住那一片裸露出来的肌肤。
江凤没好气的将丝被给蹬了蹬,背对着赛扁鹊,单手支着脑袋,看向眼前的一池荷花。
赛扁鹊在榻上坐下,忍不住问道:“有些事情既然无能为力,还是不要想了,该放下就放下吧。”
江凤终于回头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带着无辜之色:“你以前总说你是不老不死的妖精,我现在相信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老不死?”
“我是时间的漏网之鱼,但时间这张大网怎么可能会破太多的洞呢。”
赛扁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柔色,忍不住抬手在江凤的肩头摸了一把:“上天其实是公平的,给了你绝世的容貌和睥睨天下的财富,但却没法给你一具健康的身体。”
“但我却觉得上天偏心,你长的也不差,而且还会医术,你只要张口,要多少钱财,小爷都会给你,最重要的是,我从小时候到现在,你连一根白头发都没长,太不公平,太偏心。”
听他孩子一样的责问,赛扁鹊也是苦笑一声;“但我心中的困苦谁又能明白?我也有我自己的无奈。”
“你有什么无奈?”他那一双凤眸之内带着质疑的愤怒:“你所无奈的是不是不知该怎么花这些时间?”
赛扁鹊却摇头说道:“这样吧,我问你,要是你哪天死了,你说我伤不伤心?”
“废话!”江凤斥责道“你敢不伤心!你忘记小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话了吗?你说小爷是你的心头宝!怎么,如今小爷长大了!就不是你的心头宝了?”
赛扁鹊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他不无宠溺道:“怎么不是,不管你长到什么年纪,你都是我的心头宝!”
江凤俊脸一红,撇嘴说道:“说的我俩好像断袖一样。”
赛扁鹊却又继续说道:“你应当知晓,要是你哪天不在人世了,我岂知是伤心,我想,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与别人交流了吧,也绝对不想再去接触别人了。光是一个你也就罢了,但我要目送所有被我珍视的人远离这个世界,去往彼岸大荒,这种痛苦可能就是上天对漏网之鱼的惩罚。”
江凤哑口无言,盯着面前这个光头的男人看了半天,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说道:“要是我娘,或者你不在人世,我可能会痛不欲生,这种感觉不敢去想,也不敢去体会,现在想来,我先离世,对我个人而言倒是一种解脱了。”
“有我在,你会好好的。”
“但我始终身带顽疾,命不久矣。”
赛扁鹊薄唇紧抿,平日淡然如他,第一次在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他其实一直挺恨自己的,以前,他是一个医生,现在,他是一个郎中,中西结合,居然连江凤的先天性心脏病都无法根治。
在这种医学并不发达的年代,他担心自己一旦用上开膛手术就无力回天,因为心脏并不比其他地方,就算失败也能活命。
他不敢冒险,不敢拿江凤冒险。
“所以今天看到叶姑娘就躲躲闪闪的?”赛扁鹊一语中的。
江凤愁眉不展道:“不瞒你说,小爷若是看上了谁,愿不惜一切代价,与她长相厮守,一如父亲和母亲一样。但是,直到认识了叶苼我才发现,一旦有了自己真心想去关爱呵护的女人,所要的目的就不是与她长相厮守了,而是希望她好,希望她什么都好……”
赛扁鹊点头,故意开玩笑道:“你好像已经达到了另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好像就是大爱无我吧?”“什么大爱无我?我只知道,有一天我是早晚要死的,我死了可以,但不能让她守寡,也不想让她伤心。”“放心,你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