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狸没有回应,只是坐在离他不远的石凳上。
你一尊刚刚被塑起的雕像,她不想动,半点也不想。
“你比起我预想的要晚了两天才来!”史介把衣袂轻牵,在夜风里显出一种让人向往的仙意。
笨狸还是没有作声,愣愣地看着月光落在湖面上的一道银白,轻轻被风皱起,此刻正像她的哀愁。
史介停了乐音,“你不想问点什么吗?”他空空的手掌在空中一转,一包荷花糖就又现在他的手里,那糖放在笨狸面前的石桌上时,笨狸看也没看,她还是第一次对这种糖失去兴趣。
不,不只是这糖,她现在甚至想到了死!
“我,不要这身体,转到别的人身上,再到他的身边,也许是一个办法!”笨狸半天才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倒把史介惹得大笑起来。
“念君君在我却无,有你无我又何如…”史介这一回唱着佛音,居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那慢悠悠的佛音让笨狸听起来,感觉心中平静了不少,那酸楚之感似乎正在消失。
直到笨狸沉昏地睡去,史介才把手一挥,笨狸被他轻轻抱起,放到了之前她睡过的床上,她额头上的那半朵红莲闪了闪金黄之光。
几只麻雀书房后面的矮榆上飞走的时候,摄政王府里,一片喧嚷。
大排的太医被安排着为浅羽一铎诊脉时,华姿急得脸色胀红,额头渗出着汗珠,不停地在外间走动着,谁都看得出,她对摄政王的关心是真切的。
她一会双手合十,一会儿面向摄政王的软榻,一会又转身看着出来的太医。
“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毒药!”华姿的心胸里,也只能想到这些。在她看来,摄政黄刚刚还好好的,他只是跟森谷楚说了两句话就回身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是被下了毒药,还是什么!
“这个小妮子!刚刚跑得还挺快!”华姿狠狠地说道。
所有的下人都看得到是森谷楚和她的黑裳一起把他们的王爷送回到了书房来的,怎么会是她下了什么药?!华姿的心胸就是这么狭窄,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儿。
“回侧妃娘娘…”一位年老的太医,上前半步,正想说什么,却被华姿抢白了一句,“你快说,怎么解毒!”她自己私自就给下了论断。
“不,不用解什么毒药,我,我看王爷不过就是睡着了,也许是国事太过繁重,王爷太疲惫!”资历很深的太医这样说道的时候,差一点被华姿大骂。
“你,你这个庸医,看不出毛病来,居然还这样说,我刚刚明明就是看到王爷捂着胸口来着!真是庸医!”华姿把手一伸,就要打那位老太医时,门外时来的华丞相。
“姿儿!”华丞相叫得及时,华姿的手没有甩出去,只是狠狠地一扔自己的袖子,冷着脸,“你出去吧,管家打赏。”
说着就背着身,暗自抹了两滴从眼角里掉落的泪珠,才又回转身子,向着华丞相道:“父亲您来了。”
华丞相却得了君臣大礼,才又在华姿的搀扶之下说道:“父亲,您来干什么,我这里太忙了,现在没有时间陪着您啊!”华姿急得这一时半刻一滴水都未入口,一溜小水泡就起在了唇下。
“姿儿不必着急,那太医是我多年的好友,你对人家如此无礼,岂不是折煞为父的脸面。”华丞相看了看里面还有几位太医正要认真诊治的时候,便又把华姿拉到了旁边。
见无人望向他们,才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姿儿,上回摄政王爷出事,我就没有提醒你,这一回又是这么突然,你,要做好一切准备啊,现在你是这府里唯一的女眷,尤其是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王爷的后代!”华丞相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对于摄政王那富可敌国的财富的打算。
华姿一推父亲的手,“父亲,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还要与王爷一起白头呢!”说着便正了脸色,冲着门外的小丫头道:“去,送送丞相,把我房里的那一对白玉盅子也一起带回去吧!”
好嘛,人家现在正躺在病床之上,这边就开始给自己的娘家拿东西了。
华丞相刚出了门,几位太医还绕在摄政王的软榻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诊查着的时候,摄政王伸了伸腰,那对丹凤眼猛地睁开时,倒把内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王爷,您好点了没?您可算醒来了!把我们几个们可是吓坏了!”几位太医又上前,轮番给摄政请了脉之后,断定他真的无事,才又退了出去。
华姿听说摄政王醒了,大步进了内间,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试汗的毛巾,轻轻地给摄政王擦拭着额头,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浅羽一铎把手一挡,太医和下人都退了出去,华姿动也没有动,她倒是没有多想,可浅羽一铎却来了一句,“你在这里干嘛,你也退出去,我也没有什么大碍,让厨房给我弄点吃的送过来!”
吃的?!
华姿真是乐得合不拢嘴,她知道能吃东西便是没有什么大事了。
“好,好,妾身这就去拿!”华姿退出门去。大虎闪了身子进门,回道:“主子,您现在可好?”那憨实的声音让浅羽一铎倒是很安心。“嗯,无大碍,刚刚我是怎么了?你见到当时的情况了吗?”浅羽一铎醒来又是莫名地失去了与笨狸相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