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声说道:“老皇帝病重,太子就不争气,泽王被贬,介王又是草民,这浅羽家的天下难道会给别人坐吗?”
华姿紧锁秀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对老嬷嬷投去了信服的目光,“只是,我,下不了这个手。”
老嬷嬷又往前进了半步,“娘娘,有些是怎么可能要您亲自动手呢!”她那下垂的眼袋里似乎原本就全是恶毒的主意,眼皮又一拉,一道狠光便射了出来。
华姿刚刚那气愤的心情现在已经烟消云散,她把手里的罗帕轻轻地一挥,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严肃,“嗯,有些事得从长计较,再说,再说吧!”
她现在好像被什么释放了似的,大步回转,立于书房外的阴凉处时,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雅。
“娘娘,要不要给你搬张椅子?”老嬷嬷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有多么重要,华姿的心里泛起了几重波浪,她不清楚,但绝对是有了作用。
檀香萦缕,钟声渺然。
皇宫之中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因为太子监国而带来的一时热闹,现在也因为太子失去大权归于平静,前些天还每日里都挤在太子东宫门外的几位臣子,现在都不见了。
“太子殿下!”大太监吴得低眉顺眼地侧立于太子的书案前,轻手研墨。
太子这些日子里除了写写大字,看看书,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现在的他与之前没有区别,短暂的掌权没有让他得到一丝一毫的帮助。
“说!”太子冷言道。
自从那天在皇祠里发现了那张素绢之后,他以祈福为理由,又去过三次,每一次都要细细地看一看,左右横竖都没有再发现别的,只又把那三句话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
然而,那天在皇帝寝宫门外见到的情形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那么恐惧。
虽然之前曾被浅羽泽追杀,自己也曾被那位黑脸武士庇护,可是现在不同了,这黑脸武士怎么看也没有了那之前的柔和目光。
“太子殿下,您这几日为何老是去皇祠,皇帝陛下不是已经原谅了您吗?难道您以为只要这样,就一定能从那位手里夺回应该是您的权力?!”吴得这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好久,因为那权势不是太子的,是他的才对。
他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来把太子做成一个自己可以操纵的傀儡。
“嗯,皇…祠…当然要去,是啊,陛下原谅我又有何用,那边半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要知道他现在是壮年,我,又有什么希望可言!”太子干脆把心里话就告诉给了吴得。
吴得那绿豆眼儿,又轻轻地眨了眨,“殿下,有些事是可以事在人为的,我们得一点一点儿的来。您啊,不要着急,只是我们得从常计较。”说着,他便把宫人送进来的一碗人参汤又奉到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老奴昨天从商团那里给您购回来的一根千年的人参,你喝下吧,喝下就大补了。”吴得只是想拍巴溜须,那碗里的不过就是一些碎人参须子而已。
可他的话反而提醒了太子,太子达看了一眼那汤,又看了看吴得,“吴得啊,你入宫多久了?”
“老奴七岁入宫啊!想来也有三十几年,那时先帝还在,老臣有幸…”吴得正要絮絮地说下去的时候,太子达便一回身,坐到了柚木椅上,往那金丝盘龙靠垫上一倚,神秘地问了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皇帝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服药的!”太子的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吴得的心里也咯噔一下。
哟!对啊,为什么这药吃了十几年,病情却越来越重?!
“呃…老奴记性也不是很好,不过,最少有十年了!”吴得在这件事上,不敢太叫真儿,因为也许这里就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十年…不,是十多年了!”太子从那坐椅上起身之后,又再一次站稳,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那被阳光晒得打了蔫的柳树叶。
十多年了,若他练的就是那种什么天道神功,就可以解释了,十多年来,他一直让人隔三差五地到我府里从我的手脉上取血,直到前一段时间里,老三找了回来,宫里的黑衣人便不再找我,那血岂不正是幼男的血?!
“怪不得!”太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语一声,便又拍了桌案,“可是…”太子又细细地想了想自己父皇在找到浅羽介之前的种种表现,和找到了他之后就完全对应之上。
可为什么浅羽泽就不行呢?难道…!
对了,莫非…这好好的一个皇宫里连一个女主人也没有,不为别的,正是因为父皇他练了什么神功?!那么当年浅羽介的失踪就不是什么意外,难道母后发现了什么,她才不得不把我留下,把介儿送走?!
“天啊!”太子完全像顿悟一般,想到了这些之后,他居然就瘫坐在了身后的柚木椅子上,脸色银白,好像见了鬼一般地充满了恐惧。
“太子殿下!”吴得正想去安慰他什么的时候,太子伸出去接那汤碗的手居然就发起了抖来,因为由这样的假设推及开来,他想像到了另外几件可怕的事情也许就与这相关。他抖动着双手,把那汤碗接在手里,他也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可是怎么可能呢!“当啷!”碗落在地上,安静的太子东宫里,宫人们都被吓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