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啊!”老皇帝睁开了双眼,第一句话就已经告诉了众人他已经清醒过来。
“父皇,您醒了?太好了!”太子的脸上显出真诚的笑意,泽王也殷勤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父皇,泽儿也来看您了。”两个人的语言显得那么亲切,真是一副孝子神情。
“噢…”老皇帝这一醒恍然如隔世一般。刺眼的阳光从那并未遮挡的窗口照到了床边。
老皇帝眨了眨眼睛,现实中的一切显得安然闲适。
“你们都退下吧!”额头上的皱纹细密不少的老皇帝良久才说了一句,待太子与大臣们退了下去之后,老皇帝才幽幽地说道:“来啊,给我一面铜镜!”
宫人上前,手扶铜镜。
老皇帝徐徐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铜镜,花白头发已经剩下少许几根,虽然面容瘦削,可早已经恢复成了平常人的肤色,暗黄之中,略微泛着些血色!
“咳,咳!扶朕下去走走!”老皇帝轻轻地挪着身子,可是自己的双腿却没有了知觉,他掀开被子一看,这小腿和脚却还是黑死之色。
“回陛下,内侍已经准备了小轿。”宫人轻声回道,老皇帝却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吧!”
“人生救长命,无奈入邪途。醒来如隔世,福祸论有无!”老皇帝轻吟诗句,心中慨叹。
铜鼎沉寂,香气漫染,太子东宫里一片平静。
“殿下,您吃一点儿吧,生死有命啊!我们已经尽了人事,那富贵当然就会显现!”吴得手里的银箸轻轻地夹起一块猴头菇,放在太子面前的玉碟上时,语言之中全是深意。
“尽人事?!”太子把手边的那杯人参茶,慢抿一小口。
“是啊!尽人事!”吴得早已经把左右摒退,衣袖里的一个暗黄色的草纸包悄悄地递到了太子的跟前。
“殿下,富贵险中求啊!”吴得的小贼眼儿又翻了几个个儿,太子的注意力却全在那草纸包上。他握着那白玉杯子的手,突然就那么抖动了一下。
“你…退下吧!”太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草纸包,他没有动,却又捏起了白玉壶,斟酒于杯中。一个独酌似乎更有别番滋味。
当月光幽然落于窗棱之上时,太子的心沉然一木,偌大的太子宫里,却未点一明灯。
直到太子从坐了半日之久的桌子边起身时,吴得才又躬着身子从别的殿阁里跑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乾清宫吗?”吴得心思细密,小眼睛又眨了眨。似乎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嗯,你退下吧!”太子的前面是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这夜色似乎暗得可怕,这夜风似乎冷得凉心。
“太子殿下到!”小太监高声通报,皇帝身边的宫人急忙去掀帘子。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下拜,眼睛却悄悄地看着皇帝的脸色,“父皇您今天看来好多了。”
太子有意安慰道。
“嗯,达儿来了,您坐,御厨那边的鲍鱼粥不错,你也尝尝!”老皇帝从来都没有这样如一位父亲般的体贴过。
太子的心里不由地就是一震,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酸楚起来。
“父皇,让儿臣喂你吧!”太子轻轻地接过宫人的里的粥碗,轻轻地转身在那众人看不见的广袖里已经把那草纸包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太子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他抬眼看时,没有一个宫人抬头看他,老皇帝更是斜躺于龙榻之上,眼睛紧闭,养神。
“父皇您慢点。”太子用勺子把那些白色的粉沫与粥伴在一起,用力地搅动了几下之后,盛了一勺,轻轻地递到了嘴边吹了吹,“父皇您爱吃粥吗?那儿臣明日里给你亲手做一回。”
太子的语气平和,态度谦恭。
一勺又一勺,太子把那一整碗的粥都喂了下去之后,才平静地退了出去。
“达儿,父皇我虽然经历了多次生死,可我还是不能把江山给你,你皇叔无罪,我已经把他释放了。”老皇帝当着宫人的面把这话说完之后,才又很平静地闭了眼睛。
走到门边的太子,没有回头,只是又行了一个礼,大步出门。
半个时辰之后,被释放的浅羽一铎从宗人府里出来的时候,众大臣见了他是有喜有愁,摄政王没有回他们一句,只冲着乾清宫而来。
“皇兄,铎儿来看你了!”摄政王请宫人通报,面色灰白地立于庭前。然而,进去的宫人高声大叫着跑了出来,“啊!啊!皇帝,皇帝驾,驾,驾崩了!”宫人说完这样,浑身抖动如香筛糠似的,倒在一边,立于门外的太监与各宫人及侍卫听了这话之后,全都呆立不动。因为刚刚还很好的老皇帝,怎么就可能驾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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