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孙传庭突然瞋目大怒道,“你是何人,竟胆敢冒充村民做伪证!实话告诉你,本官并没有去过长乐村,刚才是故意诈你。不过延绥各个府县的山川地形,本官在地图上仔细研究过,长乐村周围方圆三十里内,根本没有河流,‘柳河’纯为本官杜撰出来的!”
那人早吓得面如死灰,孙传庭却不再理他,转身对温体仁慨然道:“温大人,审案须有人证、物证、旁证,三者相互印证,才能得出真相。如今秦兵杀良冒功一案,人证、物证皆不可信,必为诬告无疑。望大人严查幕后真凶,为秦兵将士洗刷冤屈,也为这几十个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
“学生附议。”一直冷眼旁观的洪承畴也悠然说道。李钦却是面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那个“证人”。
温体仁与周延儒对视一眼,心里已如明镜一般,知道这两桩案子其实是一回事,必是有人栽赃陷害秦兵,而这人多半就是与洪承畴唱对台戏的李钦。
不过温体仁老奸巨猾,不肯明确表态,只和稀泥道:“孙大人言之有理,学生自当据实奏报朝廷,朝廷应该会秉公处理,还大人一个公道的。至于追查真凶,并非学生职权范围,朝廷当会另案稽查,还望孙大人鉴谅。”
朱由检心想孙传庭所料不错,这案子果然审成了糊涂案。虽然基本上洗脱了秦兵的嫌疑,可是谁放跑了高迎祥,又是谁杀害村民冤枉秦兵,温体仁却找借口不继续往下审了。
好在温体仁和周延儒并没有偏向李钦一方,朱由检本来也没指望着借着这两人之力,将李钦扳倒。只要李钦背后的魏忠贤没有借口再动秦兵,朱由检也就满意了。毕竟现在还不是和魏忠贤摊牌的时候,等到自己的实力进一步加强,再慢慢收拾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也不迟。
从镇守太监府出来,洪承畴执意要在总督府摆酒席请客,说一是为孙传庭接风,二是向温周二人秉公审案表示谢意,同时还要跟朱由检谈谈劳军的具体事宜。众人不好推辞,就吃了他一顿酒席。
席上洪承畴表示,孙传庭就留在总督府,等待陕西巡抚的正式任命下来即可。温体仁也说既然秦兵没什么嫌疑,孙传庭走马上任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了显示自己确实认真调查了,他还要跟随周延儒去固原上任,沿途再调查一番。朱由检既要劳军,正好可以顺路而行。周延儒也连连点头称是。
朱由检看温周二人之意,似乎是想和自己套套近乎。他一想也好,这两人并非阉党成员,周延儒又是新任延绥巡抚,搞好关系对自己也有好处。自己最大的敌人是魏忠贤,其他力量当然是能团结尽量团结了。
于是他欣然应允,这顿酒也尽欢而散。孙传庭就在总督府住下,朱由检与燕凌出来时,已经是红日西垂。
“殿下,要不要即刻出城?城门快关了。”燕凌小声提醒道。
“刘全忠的一营还在城中吧?”朱由检警惕地问道。
“殿下在此,他们当然不能先撤。”燕凌答道,“解胜和刘全忠都在附近。”
“好!”朱由检微微一笑道,“你派人给府中送个信,今晚咱们不回秦王庄了。咱们去趟香榭丽舍,在那里换上便装。把解胜和刘全忠也叫上,我要先见见陕西商帮的李老帮主和李自诚,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