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也坚辞官职,朱由检见二人又上来了那股执拗劲,也只得无奈地笑道:“杨先生当年在诏狱写下血书,‘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那是何等气魄,今日怎么有这么多顾虑呢。也罢,既然二位先生不愿上朝,朕还有两个紧要位子要烦劳二位。京师与南京国子监的原国子监祭酒都是阉党一派,已被朕免职了。二位既然在小山村中可以教小童读书,那出任国子监祭酒,为国传道授业应该也没问题吧。这次可不许推辞,否则朕要生气了!”
杨涟与左光斗其实当然也愿意继续为国效力,见朱由检如此为他们悉心安排,自是感激不已,顿首受职。而且以二人的才学风骨,尤其是左光斗原来就做过会试考官,做国子监祭酒(相当于大明最高学府的校长)自是游刃有余。
朱由检就于车前宣旨,任命左光斗为京师国子监祭酒,杨涟为南京国子监祭酒。由于南京路远,杨涟又刚长途跋涉而来,允其在京休养一个月再赴任。
这“东林六君子”在大臣和百姓中颇有名气,此时见朱由检不但为六人昭雪,还全部重用,自是欢声雷动。其中有三个年轻人喝彩的嗓门最大,朱由检不禁侧目,却惊讶地叫出声来:“怎么是你们?”
原来这三人正是他在一年多前密赴登州之时,在函谷关夜遇的三位青年才俊黄宗羲、顾炎武和王夫之!
朱由检赶忙来到三人跟前微笑着道:“三位,觉得朕面熟么?”
三人本来夹在人群之中,离朱由检较远,也没认出这位年轻的皇帝。此时定睛细看,黄宗羲却失声叫道:“你不就是那个尤…”
顾炎武忙扯了他一把,黄宗羲猛然醒悟,三人赶紧跪倒行礼。朱由检把他们搀起来亲切地道:“你们是来京师参加恩科么?”
当今天子,竟是当年大车店中的小行商,而且还不忘旧情!黄宗羲与王夫之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顾炎武还把持得住,沉声禀道:“回陛下,草民等正是要参加恩科。除此之外,听说陛下要在天桥亲审阉党成员,黄兄之父即是被阉党害死在狱中的,他愿出堂作证,为父洗冤!”
朱由检喜道:“很好,那么我们公审时再见,朕也提前祝你们考场得意,鱼跃龙门!”
三人自是千恩万谢,周围的大臣们却是交头接耳,不知道皇帝怎么会认识三个不起眼的学子,还如此重视他们。而朱由检自然知道这三位在历史上的分量,也懒得理会众臣的鄙夷目光。
见完东林六君子,朱由检又望见了恭谨地侍立在蕊儿和包玉怜身后的梅兰竹菊四姐妹。这时他也抽出工夫来到四女跟前笑道:“你们也一路辛苦了。”
四女没想到朱由检在这么重大的场合还能顾到她们,慌忙跪倒谢恩。还是蕊儿体贴地悄声笑道:“万岁勿要吓到她们。不过她们在王府中的日子也不短了,现在万岁已经登基,也该赐她们一个名分的。”
朱由检登时头大如斗,尴尬地笑道:“这个以后再议,以后再议…”
至此郊迎已经结束,朱由检的圣驾也该返京了。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蕊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蕊儿,我想和你去一趟潭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