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见朱由检满不在乎,不禁哭笑不得地道:“就算如此,可陛下您是万乘之尊,天下之主,岂可如此轻率地离京?您还要去蓟州,那蓟州可是九边之一,紧邻朵颜部,陛下忘了曾在遵化遇险了?倘有不测,那可又是一个土木堡之变!老臣绝不能让这种事重演,陛下,赶快随老臣回京师去!”
但是不管孙承宗怎么劝,朱由检就是不肯回京。孙承宗心中焦躁,不免嗓门越来越大;朱由检倒也不生气,只是异常坚决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朕已经出来了,哪能无功而返。尚书大人不是担心朕的安危么,没关系,你可以和朕同行。反正蓟州离京师连二百里也不到,你看咱们这行军速度,当天就可打个来回,朕办完事就回京。再加上李来亨这三千精骑保护,尚书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孙承宗见劝不动朱由检,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仰天长叹道:“好吧!陛下,那臣就跟您去一趟蓟州,视察完毕之后立即回京!君无戏言,陛下可千万不要哄骗老臣!”
朱由检见说服孙承宗,大笑着命令全军立即启程。虽然寒风凛冽,他在马上还是意气风发,一边与孙承宗并辔而行,一边指点着被冬雪覆盖的茫茫大地道:“尚书大人,你还记得两年前,咱们率领勤王兵马去山海关时的情景么?”
孙承宗也感慨万分道:“臣当然记得!说句对陛下不恭的话,臣当时觉得陛下十分年轻,又从未出过京师,对行军作战肯定一窍不通。孰料陛下先守遵化,再战前屯,涉海冰奔袭觉华岛,最后终于取得宁远大捷,时时处处出乎老臣意料之外!”
朱由检老脸微红道:“尚书大人,朕也实话实说,那次纯粹是走了****运,若再来一次,朕不定死几回了。”
孙承宗赶紧趁机劝道:“陛下所言极是,那明知蓟辽乃险地,何必去以身犯险?还是随老臣回…”
朱由检不胜其烦,心想这老头子也真够执着,怎么能让他分散点注意力,别老跟自己较劲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一脸奸笑道:“对了尚书大人,你还记得那阙《沁园春》否?”
这一招果然灵验,孙承宗登时面露喜色道:“何止记得,臣对此词,以及此词的作者,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臣还要回京后拜谒信王府,借陛下藏本一观,可惜陛下去了陕西就藩,臣与这等好词失之交臂,至今耿耿于怀。莫非陛下现在就带着此词的藏本?”
“那倒没有,不过朕还记得此词作者的另外一首词,也是极好的。尚书大人想不想听?”朱由检笑嘻嘻地道。
孙承宗此时已如前世的追星族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朱由检道:“臣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朱由检一边向东策马奔驰,一边在马上大笑道:“那你听好了: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