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明显这才发现,一身戎装的皇帝朱由检也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朱由检赶紧按住他道:“你伤得很重,伤口刚刚缝合,不要乱动。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恢复了些么?”
缑明显赶紧道:“有劳圣上挂怀,末将没事,现在就能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就不必了,你刚刚立了大功,怎么也得让别人有个立功的机会吧?”朱由检开了个善意的玩笑,周围众人都笑了起来。缑明显这才看清,原来领兵部尚书衔、总理五省四府军务卢象升,骁骑将军、三千营总兵官郝永忠,以及黑有功、李守俊、李守义等将领都来看望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滴了下来。
这时李来亨道:“我看你说一会儿话还没事,圣上和尚书大人有话问你,我们明天再来探望。后面的仗,我们替你打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帐内只剩下朱由检、卢象升和缑明显三个人。缑明显便向朱由检详细汇报了彰德府一战的经过,朱由检听罢双眉紧锁,半晌才自言自语道:“看来朕是有些轻敌了。好厉害的洪承畴!”
缑明显有些不服气地道:“圣上,这一仗我们还是胜了啊!”
“你这一仗打得很好,陛下说的是全局。你可知道昨夜与你对战的是谁?”卢象升道。
缑明显茫然摇头道:“不认识,是一个焦黄脸、满脸长毛的家伙。”
“他叫李成栋,”朱由检面沉似水地道,“因为那张脸活像个诃子,因此绰号‘李诃子’。他和高杰都曾是‘闯将’李自成的手下,高杰与李自成翻脸投靠洪承畴,李成栋也跟着他过去。在洪承畴未造反之前,李成栋已经是正二品副总兵官了。”
说到这里,朱由检痛苦地皱紧了双眉。
卢象升也面色凝重地接口道:“洪承畴以主力隔河与我军对峙,昨天派出三股小队骑兵,趁正面战场双方隔河对轰时,从两翼偷偷渡河,已被郝永忠和李来亨截住杀退了。但是以上布置全是障眼法,他真正的杀招则是李成栋这支奇兵。据俘虏招认,三天以前,李成栋就率领三千叛军骑兵偷偷过河,埋伏在彰德府以东八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里。”
“这…这怎么可能?”缑明显讶道,“末将听平南将军讲起过,从彰德府到黄河北岸这一带,侦察兵已经反复侦察过,除了被关宁铁骑打跑的叛军,没发现还有其他叛军啊?”
“这正是李成栋狠毒之处。”卢象升叹道,“他把沿途遇到的所有路人全杀掉灭口,尸体带走,驻扎的那个小村子更是尽杀全村三百多口,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