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他们不肯出兵的第三条原因了。”翁玉突然压低声音,紧蹙双眉道,“列位请想,现在中原激战正酣,圣上虽然御驾亲征,然朱常洵、朱由崧父子坐拥数十万大军,据有中原,肯定有人会认为鹿死谁手,殊未可知。常胤绪、胡应台等人坐守南京,未必没有坐山观虎斗、静观局势变化,伺机而动之意。而且圣上登基以来锐意革新,常胤绪这类人生怕利益受损,说不定还会更倾向于朱常洵一些。如果朱常洵出价更高…”
说到这里,几人均不寒而栗。曹文诏沉思半晌才道:“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能离开南京了。只可惜信鸽全死了,不能把这里的情况尽快密报圣上。我现在就写急奏,变蛟,你马上安排得力人手原路返回,禀报圣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几人都知道,南京与御营相隔千里,即使路途顺利,也得走上七八天。更何况庐州府等城池说不定已经被叛军重新占领,能不能过去还不一定。等皇帝收到密奏,可能已经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安知局势会发生什么变化?
黄得功和翁玉悻悻告辞后,曹氏叔侄又召集军官们密议,可是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子。正在发愁之际,忽听营门外一片大乱。众人吃了一惊,赶紧各擎刀剑出来,却见是黄得功率领一队士卒,赶着几辆马车停在门前。
一见曹文诏出来,黄得功大着舌头开怀大笑道:“曹…曹将军,你看,我给你带…带什么宝贝来啦!”
曹文诏一看就知道黄得功又吃醉酒了,心中实在有些厌恶。但当车厢门打开,他可真是喜出望外,脱口而出道:“信鸽!”
“没错,是信鸽!”黄得功得意洋洋地道,“一共五大笼子,一百多只信鸽,够用了吧?看,上面还贴着标签呢,杭州、苏州…喏,这一笼是去京师的!”
“多谢,多谢了!”曹文诏激动地道,“这些信鸽是从哪里得来的?”
可是黄得功一句话,就把曹文诏从山顶击落到谷底:“我从南京兵部车驾司带出来的!”
“带出来的?”曹变蛟半晌才迟疑着问道,“兵部的人让你带走?”
“他们是不让,还想拦住我呢。”黄得功嘻笑道,“我对他们说:‘没听过黄闯子的名号么?这两天想炖几只鸽子下酒,找遍全城也没有,听说都让你们给搜刮来了。你们养这么多鸽子,给我几笼也不行?别这么小气!’他们还想拦,我一脚一个全给他们踢翻了,带着鸽子就来了这里…”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时,只见翁玉匆匆赶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黄闯子,这回可闯下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