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朱由检这么急着召毛文龙回京,主要是要听他禀报这两个多月来的经历。毛文龙自然要吹嘘一番,不过因为有石春虎全程陪同,过分胡说八道他是不敢的,只是隐去了自己纵兵虐杀,尤其是在铁山趁石春虎不在,大肆奸银城中朝鲜妇女的经过。
朱由检认真听完,兴奋地笑道:“好!自老奴兴兵叛乱,朝廷在辽东节节败退,只能采取守势。惟有你毛文龙可以率兵反攻鞑子,虽然兵力不多,但足可自保,又起到了骚扰鞑子的作用。此前朕虽派你率兵出关,对你能不能打胜仗、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心中确实没底。现在你既然回来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不但斩杀朵颜部和鞑子数百敌人,而且设计诱奸朝鲜水师,此乃数年未有之大功,朕要诏告天下,重重赏你,以振奋大明军民士气!拟旨:毛文龙恢复正一品左都督官职,封平远伯,领‘征虏将军’印,赏银五万两,在京师赐府第一座。”
“臣谢主隆恩,敢不肝脑涂地以报圣恩!”毛文龙赶紧大礼参拜,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在一年的时间里,他从海外的逍遥王到差点被袁崇焕砍头,又蹲了几个月诏狱,再在关外苦寒之中熬了两个多月,现在不但官复原职,而且还封伯拜将,如此急落急起,自是百感交集。
不过毛文龙到底是心术极深之人,很快就平静下来,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他试探着问道:“陛下,臣虽年迈,尚思为社稷再立新功,宁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前者在皮岛时,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夺船投靠了鞑子,实乃事出有因。此三人臣深知之,如臣以书招之,其必携众反正。臣再以皮岛为根基…”
刚说到这里,朱由检笑着打断毛文龙道:“此事不急,容后再议。你一路辛苦,还是先回府,看看满意不满意,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朕提出来。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毛文龙碰了个软钉子,便不敢再多说,只得唯唯而退。这时朱由检才叫石春虎进去,让石春虎详细禀报。石春虎的汇报可比毛文龙详细多了,包括何时从何处经过、在何地袭击蒙古人和满清寨子,又如何突入朝鲜,都讲得一清二楚。当然,对毛文龙带兵时的种种丑态和恶习,也毫不讳言。
朱由检听得更加认真,不时插言细问。二人一直说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蒙蒙亮,朱由检才笑道:“经过这一番历练,你给朕实话实说,还怕蒙古人、怕鞑子么?离了毛文龙,让你自己带兵进去,你行不行?”
石春虎老实地答道:“回圣上,末将怕是不怕的。不过只去了一次,都是毛文龙带路,其他地方地理就不大熟悉了。如果多去三四次,就能探清地形。只要掌握了地形,末将也可以采取和毛文龙一样的战法,只以小股骑兵突入蒙古和辽东,一则机动灵活,二则不易暴露,三则补给方便。末将不敢说每次有多大战果,但有信心至少全身而退。”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朱由检霍地起身道,“石春虎听旨!”
石春虎赶紧跪倒,却听朱由检一字一句地道:“锦衣卫千户石春虎从军北征,功勋卓着,不意甫一回京便暴病身亡,痛哉!兹追封石春虎为正四品游击将军,家人赐银万两。在京西山中寻佳址入葬,四时享祀,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