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黄得功?”朱由检笑着反问道。
黄得功先是一愣,随即被气乐了:“老子来了这里,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刚跟个死太监吵了一架,又来个种田的直呼老子的大名。没错,老子就是黄得功,你想干嘛?”
刚说到这里,房门猛然被推开,一人怒气冲冲地跑出来尖声叫道:“你说谁是死太监?咱家今天跟你…啊呀,万岁爷!”
冲出房门的正是曾经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的干儿子、秉笔太监王承恩,他过去与做信王、秦王的朱由检没少见面,尽管朱由检身着便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跪伏于地,一边梆梆地磕响头,一边放声痛哭起来。
另外一位白面文生模样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跪倒叩头道:“臣翁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名年轻人也闻声从房中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只知跪地磕头,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黄得功愣愣怔怔地盯着朱由检,又回头看了看王承恩,难以置信地道:“他…他就是圣上?”
“你个大逆不道的黄闯子,见了万岁爷还敢不跪,咱家和你拼了…”
王承恩嚎啕着冲上来就要揍黄得功,朱由检哭笑不得,赶紧拦住道:“好了好了,你们俩还没打够?黄得功,怎么,你还想验一验朕的真假么?”
黄得功见了朱由检从容不迫的气度,再看了王承恩的反应,终于如梦初醒,吓得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地谢罪道:“臣,臣黄闯子,啊不,臣黄得功,臣…”
“别臣了,再沉就沉到底啦!”朱由检哈哈大笑道,“都起来吧,不瞒你们说,朕多少天以来都没这么开心地笑过啦!”
如此闹腾一番以后,朱由检也不进房,就在院子里站着和几人谈了起来。除了黄得功、翁玉、王承恩之外,另外那个年轻人,就是黄得功从白莲教造船厂救出来的船匠沈浪。他们四人此前的经过,朱由检已经在飞鸽传书里了解得很详细了。
四人之中,朱由检和王承恩最熟。他也知道,在历史上王承恩虽然也没干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在京师被李自成攻破之际,数万京营官军不战而降,有多少平时满口三纲五常、仁义道德的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立即屈膝投降。倒是这个太监王承恩,对崇祯皇帝忠心耿耿,陪着崇祯吊死煤山。虽然太监受人鄙视,但他的气节和人格,岂是那些先降李自成、又降满清的无耻汉奸可比!
见王承恩仍然止不住痛哭,朱由检也叹了口气道:“王承恩,不要哭了。朕取消宦官制度,让所有宦官出宫,这是千秋大计,并不是针对具体的哪个人。其实宦官也不全是坏人,还是底层受苦的居多,像魏忠贤那样的大奸大恶之徒更是极少数。
“说起来,你和王体乾虽然难免有些小过错,但总体而言是有功于朕的,朕并没有忘记,而且你们也主动退了当年收的银子。然而大计不能不实施,要做就只能一刀切,你和王体乾算是受委屈啦。”
“有万岁爷这一句话,奴才就是下油锅也值了!”王承恩哽咽着道。
“这次你立了大功,朕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任何人。”朱由检沉吟道,“不过,你不能再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