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候点了点头,月墨炎推开房门,望着自己从小誓死追随的人如今已为人作嫁,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仿佛之前三个人练功学武闯江湖还近在眼前。时光就是这样,它不会很快的将你怀念的东西带直,它会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时光从你的脑海里面抹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而有些东西,却永远也不会消失,正如那个午后,夏紫候立于困丰她们两的囚笼前指着她们两道“这两个人,我要了。”无比肆意淡漠。
夏紫候是牵着夏何的手走出的摄政王府,她依旧是那身紫色衣袍,那些臣民百姓看着她在窃窃私语,或是望着她的眼神各异。她不作多计较,唯一让她惊诧的,是那无限蔓延的锦红,以及那锦红旁的铁骑军队。
“以凤衣鸾驾,铁军来为你开嫁道。”锦红十里不止,想不到她当初视作戏言玩笑的一句话,此时却真实的浮现在了眼前,苏墨朝她作了个请的手势,那鸾架之上四匹马并架齐驱,她好大的面子。勾唇一笑,苏墨问道“不知容阳可还满意?”夏紫候回过身细细的望着他,那双眼神仿佛要将他看透,那股压迫感令他觉得,此女子非常人可比。
“有劳。”夏紫候也不推拖,经过一系列繁杂的仪式之后,她坐进了这四匹马的马车之中,她身旁的月白天伸手替她理了理她的衣襟,马车算不上大,但是三五个人还是能容得下,那马车的角落旁放着一个小型的多宝阁,马车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小桌子,那上面的鼎中焚着的烟余烟袅袅。
她掀开马车那垂下的珠帘,摄政王府外为送她而震天响的锣鼓声,那站在门口已经满头白发的秋风,泣不成声的桃衣,那站在门口曾生死相随的战场知己,她暗自拽紧双手,心里突的有了一丝期盼,待到她与他们重逢之日,必是这天下大变之时,她,很期待与苏三王爷的这场博奕,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小姐,墨炎……”月白天四处张望也不见月墨炎的身影,只得向夏紫候询问,希望能得知些什么信息,她那火爆的性子,别出些什么事才好。
“她另有安排。”夏紫候坐的端正笔直,在马车的旁边,还有一匹马与马车并架齐驱,夏何说要送她出国界。四周的百姓都在议论这太子与容阳长公主的关系如何如何的好,两人如何如何的姐弟情深,她勾起一抹嘲讽,将一切的言语的埋进了无声的空气中。
于永安城天下第一街的街头,烈日炎炎之下,一位僧人身着褐色僧衫,头上挂着一个面纱帽,将整个脸全部拦在了黑纱之中,他手中握着一根钢铁棍,十指惨白如同深冬里的雪,既寒且苍白。他站在天下第一街的街头望着那挂着红色球花的华贵雕车越发逼近眼前,直到最后与他擦肩而过,百姓中对于容阳长公主下嫁之事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这长公主啊,不是心甘情愿嫁的,听说,是被这皇上给逼的。”
“唉,你这话怎么说的,这长公主如此厉害,还有谁能逼得了她啊?要我说,看那三王爷能文能武,虽然有个青梅竹马,但是好歹也是尚未嫁娶,咱长公主去了,那曌国的皇帝还能委屈了她?”
他听着那些争论,缓缓将那戴在头顶的长乌纱取了下来,露出光铮的头顶以及清秀俊气的脸,那清透的眸微微泛着红,直至那顶轿子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直到原本热闹的街再次各行各事,他抿唇,重新将那乌纱戴了回去,那眼角划落下来的,是不甘?还是心疼……
他的长姐要嫁人了,而他竟然不知情,若不是听那些上山的香客说的,他至今也还不知道这件事,长姐瞒着他,瞒着他她要嫁人的消息。他的身影消失在日暮低垂的深山林中,他始终相信,她会给他一个解释。
夏紫候再次醒来,四周已经全黑,见马车停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就见苏墨弯着眉眼降下尊贵的身躯很是讨喜的半蹲在她的躺塌前。
“本宫刚来,凤卿便醒了。”
“小姐,到了第一个驿站了。”月白天收到夏紫候疑惑的眼神,赶忙上前解答。苏墨摸了摸鼻子走出了马车,朝她伸出手欲迎她下车,夏紫候瞥了那双手一眼,柔软而白晰,保养的极好,最后还是将手递了过去,就着他的手的力道下了马车,近千人的军队驻进客栈里面,人一下子拥挤了起来,甚至有的还在客栈的外面扎了营。
“本王累了,太子留步。”
“既然如此,凤卿好好休息,白天,记得给你家小姐备好吃食,莫要饿着了。”苏墨进退得宜,没有一丝进,亦没有一丝退的余地,似乎他此次来迎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但是,夏紫候不是,她转身进了房门,月白天将门砰的关上,只留下了站在门外摸着鼻子望着楼下的下属全部盯着这边,他无所谓的走进了他的天字二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