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怎么了?”苏倾目光随着那抹体力越发不支的人移动着,身后人的话令他狠狠的一震。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原以为他会将他保护得很好,不会再如他这般,为了个皇位而自杀残杀。却不曾想,竟然去了……他的孩子。
“怎么了?皇上,你只记得这个女人,你还在乎过锦儿吗?锦儿那天晚上从她那里回来,全身发热的模样,你在意过吗?你只记得她要嫁人了,要嫁给草原王了,可是你想过我吗?我也是你的妻子,明明你爱的是我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女人,非死不可。”赵兰伊的脸色狰狞而绝望的望着苏倾。苏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锦儿是他的心头肉啊,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何会不心疼。狠狠了闭了闭眼,望向那人群里的夏紫候。
“你到底做了什么?”
“锦儿的死便不是死了吗?阿倾,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他死了啊,而你,满心的皇后。你放心,我不过是抹了些软筋散在那碗沿,但是今日,我定要看着她死。”
她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那悬崖边。一袭白衣已经鲜红如血,那地上躺满了尸身。狂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缓缓闭了闭了。再睁开时,已然是一片清晰与冷漠,那抹身影冰冷而孤寂,却高傲杀戮得如同那地狱而来的阿修罗一般,见者皆惧。
“苏倾,大概在你娶我当年,便计算好了今天,天下既定,便送你一句话,有民则有天下,无民则天下消亡,苏倾,来生,吾必无心无情。”苏倾望着那抹身影跳下去,只觉得心中如同一把匕首在一点一点的割着自己的心头肉。
皇帝对外宣称夏紫候旧疾复发,逝于凤宫,一场盛大的葬礼缓缓而成。草原王娶回了一顶空红轿子,娶回了一场梦。他知道她不会如此轻易的便死去,或许她躲起来了,再也不想再见到任何人。草原王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那朝堂与皇城之内,三个月不见半点红色,那满朝的白色,群臣吊丧之时,哭声连片。夏紫候于后夏的大一统是功不可没的。
后夏的传书上便记载着这样的一个传奇女子,最终却因旧疾复发而身亡。凤聆等人不敢置信的匆匆跑到凤宫时,月墨炎那张哭花了的脸上满是悲痛。若不是凤聆动作快些,月墨炎怕是也要随着去了。整个凤宫里面乱成一团,却唯有一个地方安静异常。
“父亲,你下不了手了。”
“何为下不了手?她死她的,我们办我们的事。”半个月之后,赵丞相联合朝中文武百官造反逼宫,那坐在龙位上的苏倾脸色微微苍白的抬头看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夏紫候曾例出来的名单,要他一一除之的人,当时的他如此的自以为是,三朝元老的赵丞相,如何会来逼宫?如今事实罢在了眼前,他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的他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疼,偶尔疼的厉害的时候,更是生不如死,他急急寻来太医,太医却只给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夏朝皇族的最后一个人也终于死在了他的手里,他该满足了才是。苏倾站在那一副女子的画像面前,细细的望着那画像。
“母亲,夏朝皇族,一个未留,全部死了,您是不是很开心?这么多年,孩儿终于报仇了。”那画上的人,衣着简朴却带着一抹大家闺秀的气息,温雅宛仪的模样,很是柔和的望着眼前的人细细的笑着。苏倾站在那画前许久,走出书房时,却碰见了那门站着的月墨炎。
“何事?”
“这是主子……临行前吩咐我交给你的东西。苏倾,我本想杀了你,一命还一命,但是主子说了,以天下为重。哼,算你好运,若是知道你并非那个明君,我必定不会放过你。”月墨炎手中的宝剑一挥,苏倾身后的那盆花应声碎成了两半。苏倾接过那封信的手有些颤抖。他或许能够猜到里面写的是什么。
“显仁帝,你与我同父异母,父皇曾说爱过一个宫女,也曾将那宫女宠惯六宫,最终却因皇爷爷的参与而被世俗所打倒,因为身份,皇族不容她,妃嫔不容她,她便偷偷逃离了皇宫。直到遇见了曌国的昏君苏叶陶,后来才发现,有了你。而那次国宴上,皇爷爷也认出了你来,你虽与夏天临不像,但是,你与那明妃却是极像的。皇爷爷也觉得你乃可造之才,便自幼辅导我协助天子之能。如今能助你登基,也算是一种解脱了。苏倾,该放下的,便都放下吧。时不我与,好好珍惜身边人。绝笔,夏紫候。”夏紫候的笔迹一如当年那般清和静正。可见写的时候,或许也是抱着那无所谓的态度写的。
苏倾看着看着,突然便笑了。将那封信给撕了个粉碎。
“夏紫候,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你当真以为朕是傻子么?”夏紫候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称一声姐的人。说来,他也算是夏朝皇族中的一员。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最后生不如死的死去,那是何等的憎恨将他们卷进这里面来的人?他恨,便要靠近,靠近到最后,谁也得不到好处。谁也别想好好的活着。
月墨炎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也没有去搭理,径直便走了。简言风满脸错愕的站在那棺木前,指着那棺木朝着凤聆道“这是假的吧?她怎么可能死?”
“我倒是愿意这是假的。”无声的叹息从后面传了进来,月白天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神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