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安国公楚焓。如今再见,她倒不知如何面对。
卫国亡于楚国,楚王是自己的仇敌,那么楚王的兄弟,自然也不会是朋友。当初自己刺杀楚煜,楚焓不会不知晓,今天却还是救了她。
她的腿尚有些一瘸一拐,却试探着下地了,院外正冲着青山,视野十分开阔。
这里是越地安城,群山连绵起伏,虽迫近中秋,仍是千山一碧,茂林葱郁。一早一晚云雾缭绕,变幻着看不透的云岚风轻。
妤姝不由地想起了当年与楚煜去往吴越的山庄,山峦、溪泉、花海,还有那两只红妆白头的粟鸢。在那里,他曾对她说:就这样与我好好的一生吧。
好好的一生,终究不过是句话而已。
早晨,园中有群鸟儿被惊起四飞。有人而来。
妤姝蓦然回首,见那紫藤架下,走过来一人,伟岸的身躯未着铠甲,深蓝劲袍仿若量体裁衣,衬着他一张高冷俊朗的脸。
他忽而一笑,如阳光一般耀眼。仿若仍是记忆中的少年严初。
“妤姝——”楚焓声音舒朗,笑意而来。
想象不出他大将军的威严,却举手投足间,透着沉稳的气息。越发像他的兄长了。
妤姝不知道如何称呼,顿了顿,方才唤了声:“严初。”
“你可是让我好一顿寻找。”他走了过来,看向她,“自入夏,得知你可能来吴地的消息,一直到了现在,三个月,不错,总算是寻到了。”
妤姝没有接话,只福了福了身子,“多谢大将军相救。”
楚焓望着她消瘦的下巴,有说不出的感觉。“不要谢我,本将军也不过是受人所托。”
受人之托。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面上的笑容微收,妤姝愈发沉默。
良久,楚焓看那一头有侍女而来,似乎拿着披风,他瞧了瞧她单薄的身影,才道:“妤姝,早上虽然舒爽,却也秋寒渐起,先回阁中吧。”
妤姝点了头,二人一起而回。楚焓走至那侍女身旁,微一侧头,那侍女便给她披上了披风。
阁中,妤姝坐定,楚焓命人上了茶点,这早膳尚在准备中。
妤姝刚喝了药膳,这会儿见上来了楚宫里常喜欢的几样点心。她伸手捏了一个入口。
依旧是从前的绿豆糕,却全然没了味道。
她咽不下去,方喝了口水,才不至于噎着自己。只是到底还被水呛得咳嗽了一阵。
她的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道:“越发让大将军见笑了。”
楚焓颔首一笑,笑面分明如春风一般,带着些许的不忍。“你病着,倒还以为是曾经的自己么?”
“是啊。越发无用,老了。”她自己讥笑。
楚焓终忍不住嗤笑一句,“我记得姝儿小我近一岁。我尚且年轻,姝儿谈何老矣。”
按照樊妤姝的年纪,她应当不足二十,而公主已二十有三。
“大约是心态所致吧。将军是宝剑锋从磨砺出,而妤姝只觉着,红颜易老,韶华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