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姝赶紧下了楼梯,瞧见外头来了两人,只看那人的身形,她就料到不好。
“这是给大娘的银子。”一锭银子放入大娘手里,大娘觉得有些烫手。
“这里可有女子或一年轻人前来,又或路过?”
大娘有些踌躇不敢说,男人又道:“大娘但说无妨,就算只是透漏点信儿,也算帮了大忙。在下正寻找失散的家人。”
大娘半信半疑,侧头看了看妤姝的西房,“来是来过了——”
话音未落,男子已经从她神色里判断出什么,他不再理会,而是大步朝那间房子寻去,身后是大娘喊声:这位爷,那个,这银子我不要了——
墨色的大氅一甩,男子直奔二楼。
二楼,榻间已经无人,床榻上有被子摊揉成一团,窗子开着,人已经离开。
窗子不算很高,楚煜扫了下,也跳下去。
雪地上有清晰的脚印,他循着这个脚印追去,待到一块平地,脚印变得凌乱起来,不止一人的。
方才他们来时也路过此处。
这时候有人骑马而来,一跃下马,是秦皓,“主子,那边崖头好似有一人。”
楚煜跃上秦皓的马,便朝着那崖头去。此时,他心里说不上的紧张,大半年未见,竟然一颗心怦然跳着。是的,他一定要寻到她。
崖前,妤姝看了下此处不算很高,四周是缓坡,崖头比较陡。她将自己的棉毡蓬脱了下来裹上那边的石头,然后将棉毡滚下崖头,自己则循着缓坡而下,藏在下面土凹里。
马蹄声清晰,“吁”一声下马,来人脚步急速而凌乱。
“姝儿,姝儿……”
喘息间的轻呼,果然是他的声音。
他就站在崖前,四处查看,最近的距离,他就站在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
妤姝能听到他粗重喘息的声音,甚或余光能瞥见头顶上,他的一双鹿皮高靴。她屏住呼吸,捂住嘴巴,生怕呼出热气。
须臾,他好似发现那崖下稀疏树空里的棉毡。有人跟了过来。
“秦皓,你看那边是什么——”语气里明显有着不安。
“好似是一人,又或者是件衣服而已。”秦皓忐忑不安,“末将这就带人下崖去探个究竟!”
很快,有人上了马,策马离去。
只是崖上的那一人,却没有立即离去,仿似有些疑惑,四下徘徊。
妤姝一动不敢动,只期望他赶紧离去。
楚煜立在那,心里一片哀伤。雪花将他的墨大氅盖了厚厚一层。
须臾,他双手遮了唇角,使了劲,环着四周,喊了很大的声:“妤姝——”
声音穿过耳膜,在雪原的上空回响。
没有回应,倒是光秃的树枝上震下来一堆雪。
她视线上瞥,见那一头的崖前,他瘦了,茕茕独立的背影,犹如远山一般孤寂。
雪花飞舞,记忆中,她与他初次见面是在冬季,雪地的梅林。她折梅花,他问:好好的梅花,开在枝头岂不更好。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脸颊冻得冰冷。
她喉咙哽咽,却强忍着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