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军中不能缺失主帅,下手的时候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慕容晟脸上闪过不自然,大有谎言被直接拆穿了的难为情之色。
他作势从绒毯上坐起,却在唐果儿走神的一瞬间,趁她不备,拽了她的披风一把,紧接着伸手一揽,将她拉进怀里,翻身拥着她侧躺在绒毯上,
“果儿,你果然对我一点都不上心呐,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出世了,看着自己有这样的爹娘,该是有多伤心,多为难呐?”
他叹息着,耀眼明灿的眸子,温雅如风的嘴角都慢慢的收了,丰神如玉的容颜蒙上淡薄的愁绪,唐果儿如同被卷进了无边的哀绪之中。
她不由自主的抬头,狠狠眨了眨眼睛,怒火就腾升起来。
剖开漂浮的愁云,他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似期似盼,又似恶劣的捉弄。
狡诈!
唐果儿在心底骂了一声,当即没好气的讽道,
“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还是个问题,而且,怀他的是我,受苦的是我,被缚手缚脚的也是我,就算他生下来了,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干你何事?”
慕容晟被她这么骂着,却一点不生气,他眼里的笑反而扩散开来,最后连眼角都飞扬了起来。
她终于不再称呼这个孩子为孽种了,是否代表她开始慢慢去接受这个孩子,接受他了?
眼前这笑如同舒展一匹无暇雪缎,干净纯粹。那样灼目耀眼的光华流转开来,如紫槿金菊交织相映,满帐生辉。
有病!
唐果儿收起微怔的心神,再次毫不留情的狠狠暗骂道,眉眼却早已不知不觉地舒缓了几分。
她推开慕容晟站起身整理微褶的披风,
“这场战全胜,是不是该拔营凯旋?此处荒山野岭,入夜必寒凉迫人,若是再配上一场大雪,你觉得就这顶小小的帐,能挤得下外面数万士兵?或者你其实是喜欢数人形冰棒?”
慕容晟依然笑意不减,从绒毯上起身,缓步走到唐果儿身侧,向她一倾。
唐果儿下意识要往后退去,却又含笑的声音带着暖风吹在她耳边,“别动,披风系带散了。”
她低头一看,两根系带何止松松散散,其中一根甚至快要断裂了,披风歪歪斜斜的搭在她肩上,随时快滑下去一般。
心中不由气结,这是拜他那一拉得来的杰作!
唐果儿手一动,正想自行系上披风,另一双手已先她一步伸了出来,“我来!”
慕容晟熟练的摆弄着那两条系带,突然徐徐道,
“我已经传令下去,你一醒来大军就出发回去。你刚刚经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已筋疲力竭,帐外风冷,林子里还有积雪,不穿得暖和些,只怕难以抵御风寒。”
他的手指节分明,薄而剔透的指甲如同冷月白玉在她眼前穿梭,披风很快系好,竟比先前还严实。
唐果儿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拉开他身上散发出来几欲让人窒息的温柔气息,别开头,“我可以搭载团子的顺风车回去。”
“也带上我?”
慕容晟将她耳垂的微红,和紧抿的嘴唇手在眼底,玩笑着道,脚下拐了弯望旁站了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来。
“你觉得团子会载你?”唐果儿用悲哀的神色瞥了他一眼,转身已朝外走去。
慕容晟看着裹在玄色披风之下的身影,只觉得她比起在京都时,更加消瘦了。
心中有结,如何不瘦?
媚毒之事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不好受,她刚毅要强,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他已经等于捡回一条命。
虽然他迫切希望她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并坦然地接受他,可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只能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去改变果儿对他的态度,解开她心里那个结……
大军往回出发,团子率领蝎子军也消灭了西凉军赶回来汇合了。
唐果儿嘴上说着要团子载,却在搂住扑向她的狐狸时,催动契约将它收回了虚空之中,自己与慕容晟一行人往营地而去。
回到肃州郊外,张行远领着军中其他将领,一脸喜色远远来迎。慕容晟望了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一旁正暗暗得意的周副将,利光一闪收回了目光。
唐果儿见状,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