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如果拿得出一万两黄金,也不用和商公子再比价,欢颜姑娘必然会跟着公子走!”老鸨见风使舵,扯了欢颜到身旁。
商昊阳兀自望着二楼窗口,神情呆滞,谁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大手笔!
他虽然贵为城主,然而谨遵以前唐果儿唐姐姐的教诲,从小立志不做贪官,家底就算再丰厚,也弄不来一万两黄金啊!
这些年,无双城周边达官显贵人来我往,不比东陵天都差,谁想一个头牌歌姬竟会要到一万两黄金如此天价!
“花妈妈,等一下。”虽早料到此事绝对成不了,欢颜却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卖给素未谋面的唐公子。
她喜欢商昊阳,在她成长的这种地方,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样下流好色的德行,所以初见商昊阳,让她眼前一亮。
当时她正在后院里学着头牌歌姬依依呀呀地唱小曲儿,边给人洗换洗衣裳,商昊阳带着一队官兵模样的人闯进后院追逃犯,一身青衣在亮闪闪的盔甲里格外扎眼,恍若天人。
欢颜这话音未落,恰好那少年也喊了声,“慢着,我们少爷说,先让欢颜姑娘唱上一段。”
“公子还怕是奴家找人顶替欢颜姑娘不成?”老鸨笑将了起来,“别说一段,公子要是娶了欢颜,以后十段百段也随便唱!”
“且慢,欢颜要嫁的是与自己惺惺相惜之人,唐公子都不敢以真容示人,叫我如何放心?”欢颜皱紧秀眉,又打断老鸨。
她心中隐隐不安,这唐公子,恐非常人。
“那欢颜姑娘大可上来自己看。”那唐公子一声轻笑,施施然道。
商昊阳的脸已惨白得血色全无,直勾勾盯着欢颜,他以为,他今天势在必得,怎么会想到有这一变故。
“不要去……”他喃喃,口中不觉发出声音。
欢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痛,不忍再多看。
身为青楼女子,身为女子,她当然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
而且商昊阳是什么来头?无双城城主啊,就算他花了大价钱把他赎回去,他家里怎么能容得下她一个青楼女子?
“唐公子,花魁出楼,一向都是敲定了价钱就要给钱。”老鸨笑吟吟回道。
那少年始终站在窗口,遮掩住后面的人影,犹豫回首,踌躇了半天,小声和唐公子说了些什么,再回首时,已是坚定的神色。
“欢颜姑娘上来吧,妈妈请派人跟我们大哥去秦淮河里的画舫上取钱。”
欢颜愣了半晌,再望商昊阳最后一眼,咬牙横心,转身上楼。
楼下一片悄然,看着她莲步轻移,自有人暗自惋惜,如此国色,身份却是个歌妓,嫁入唐家之后不知以后是何种光景。
上去的时候,那间包厢灯光黯淡,欢颜与老鸨缓缓走到门前停下。
只听得里头时不时地传来一声娇呼,这无耻的富家公子果然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欢颜捏紧了手上的琵琶,差点勒断了一根弦。
老鸨回头见欢颜紧张地扯着琴弦,赶忙扯住欢颜的胳膊,心疼地瞅着她一双手,低声道,“阿柳与阿香在里头作陪呢,你只消弹几首小曲给慕容公子听就成,别害怕啊!”
欢颜继续沉默,低头不说话。老鸨只当她是害羞,捂着唇咯咯笑了几声,又抬手去轻敲了两下门,“唐公子,欢颜上来了。”
少年随即打开包厢的门,带着她和老鸨绕过屏风,指着坐在桌后一个挺拔背影,“这就是我们公子。”
唐公子却只是微微侧头,露出小半张侧脸,“姑娘不必拘礼。”
如玉的面庞,不见真容,正凝眉和阿柳相对坐着。
欢颜跟在老鸨身后,绕过屏风径直走到了轻纱遮掩住的一个小台子前,在特意为她准备的一张椅子上坐定,面前又传来了阿柳的几声轻呼,“唐公子可不能赖棋!”
欢颜到底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们,透过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轻纱,只见阿柳和唐公子正伏在一张小矮几的两边,上头摆着一副棋子,两人玩得正起劲,阿香则在边上替阿柳支招。
原来他们是在玩双陆。
又听得唐公子轻声说道,“阿柳姑娘如此高超的棋艺,我若是不耍赖皮,衣服可就要被剥光了!”
“那也不能!”阿香脆生生回道,笑得欢畅无比,伸手将唐公子赖掉的那颗棋子又放了回去,“输一盘棋脱一件衣服,这可是公子自己定的规矩。”
欢颜再定睛一看,唐公子身上果然只剩下一层雪白的中衣,连靴子都输得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