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机面色一红,解释道:“大惕隐向来高看于你,而那人更是对你敬佩不已,我心中不服,想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杨延顺:“那人是谁?”
萧天机嘴角一挑,道:“二皇子,耶律隆裕!”
“我大哥杨延平射杀天庆梁王于金沙滩,现如今他的二儿子想拜我为师?呵,这真是天大的讽刺!”杨延顺很是不屑。
萧天机:“我契丹人恩怨分明,射杀我主狼王的杨延平已死在金沙滩了,此仇已报。况且当时各为其主,没有对错可言。现如今,你身为我大辽平章、西征参谋,二皇子想拜你为师,又有何讽刺可言?”
杨延顺冷哼一声,道:“耶律休哥说的对,时机未到。可惜你不听他良言,擅作主张,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萧天机闻听此言不禁恼怒,道:“杨八郎,你可知上京城有多少人想要你死?你先是在两军阵前与韩元帅结仇,韩元帅在朝中的亲信早就恨你入髓。后在上京城刀劈左丞相萧天佐妻侄,若不是二皇子替你摆平诸事,大惕隐又趁机带你出征,逃离是非之地,你早就在菜市口被一刀斩了!现在你还敢拒绝二皇子?”
“你太不了解我杨八郎了,便是你家萧太后来拜我为师,也要看八爷的心情!”杨延顺一口回绝。
萧天机一听此言,更是气得血气上涌,不住咳嗽,一条细长的脸蛋苍白若雪,杨延顺看了不禁劝道:“萧军医身体有恙,还是早点回去歇息为好!”
“哼,杨八郎,你早晚也会有求我的一天,咱么走着瞧!”萧天机站起身来便走,却听杨延顺再次说道:“今日之事,本参谋自不会告与惕隐,萧军医大可安心!至于大惕隐的身体,还望萧军医多多照料!”
“这个自然不必你说,倒是你,少折腾惕隐大人几次才是!”萧天机挑帘出帐。
杨延顺面沉似水,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帐,来到耶律休哥帐中。耶律休哥依旧在榻上沉睡,杨延顺双眼一潮,坐在榻前,看着耶律休哥的面庞,久久未动,可往事却尽皆浮上心头。
想我杨延顺还真是命途多舛,早年被收为天波杨府的螟蛉义子,拜师于大宋的两位王爷,看似风光无限,可个中辛酸又有谁能体会得到?幸有自幼相识的呼延佩显与我情投意合,互相爱慕,却不曾想边关战事一起,我随军出征边塞,这一去,情断爱绝。金沙滩一战,父兄尽皆为国尽忠,我被眼前之人擒至北国,这一生便也因此改变。只因潘章老贼专权当道,陷害忠良,我誓死不再做大宋之臣,背国投敌,却不想又有幸被他所爱。他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漠如狼;时而温顺如猫,时而凌厉如鹰。性情乖张,却待我至亲,为我除忧解难,又甘愿雌伏我身下。我已负了佩显,怎能再负此人!若真是如此,我又何生于天地间,徒被他人耻笑。
念及深处,不禁大怮,本就心藏凄凉,如今又被触动,竟有几滴泪水落下。幸而帐中无他人,耶律休哥又沉睡不醒,杨延顺也就任凭热泪滚落,哪知竟有一双手攀上脸庞,替自己轻轻拂去泪水。
杨延顺泪眼婆娑,只见榻上的耶律休哥不知何时已然转醒,此时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傻瓜,怎么还哭了?”
声音如丝,飘入耳间,如同催泪的药物,一时间轻声啜泣竟变为嚎啕大哭。杨延顺紧紧抱住榻上的耶律休哥,将头埋在其胸前,生怕一放手,眼前的人便会离自己而去。
耶律休哥轻启唇齿,却还是未发一言,只是抱住杨八郎,任其泪水将自己衣襟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