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杜师长放开了她,说;“好吧,你留下吧,我会吃的。”她仿佛卸掉了一块大磨盘似的,轻松的笑了;“你还知道吃呀,好了,我该回家了。外面天都快黑了。”他瞅了一下洞外面,只有古铜色的余晖涂抹在洞口壁上,一阵风吹来,小草在翩翩起舞。
“你回去不怕遇上鬼子吗?”他担心地问。她说;“我已经跟爹约好了,他在快落山的时候,再赶车经过前面的田野,我就坐车回去。他的车上是拉得是地里的麦秸垛,我可以藏在里面。”他点点头。望着她出了洞。她在洞口轻声说;“东西吃完了,明天我还会给你送来的,你要隐蔽好,千万不要暴露了。”
第二天,田雨没有来,第三天她还没有来。杜师长担心起来,他想;会不会是她出事了?乡亲们是不是遭难了?那三十来个战士安全吗?到了晚上,田雨还是没有露面。杜师长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将军刀擦干净,又将手枪压满子弹。他打定主意,准备摸到村里看看情况。
天空布满了萤火虫般的星星,夜晚的乡村处处可闻蟋蟀和青蛙的叫声,更显得黑暗的幽静。杜师长爬出洞口,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他仰望星空,看见北斗星,心头顿然升起一股思念大部队的情愫,他长叹一声,若老天不负我杜羽山,就成全我重率队伍,在疆场上驰骋杀敌的豪情吧。
眼下,孤独的情感笼罩着他,月光下,只有他那影子长长的跟随着,更衬托出他悲凉的心境。好在他并不是赤手空拳,还有军刀在手,还有手枪在身,这多少给他凭添了一份豪气。即便手无寸铁,他也敢跟鬼子拼,哪怕用牙齿咬,用大手拧,也要斯咬下几个脑壳来。
他朝村子走去。枪掖在腰上,手里提着军刀,夜色里除了月光的皎洁,就是刀锋的露水般的亮色了,那是少见的光,可以引人入地狱的神光,如果可能的话,他要用它随心所欲。他当过侦察兵,知道若是村里驻有日军,村头的什么位置是最好的哨兵岗哨。
如潜狼出洞,如饿虎下山,动作敏捷的连小草都未曾踏断,迅速接近一个黑影,寒光闪过,地上沉闷的一声,圆的东西咕噜噜在地上旋转。那是鬼子哨兵的头颅,血还在流淌,但是让他猝然落地的人,早已飞身而去。
到了村子,他不禁倒吸一口气,呀,满满的打麦场上,黑压压的乡亲们鸦雀无声的聚集在那里,四周的篝火映着鬼子的机关枪。打麦场的中央,是鬼子的指挥官,手戴白手套,握着军刀,虎视眈眈的望着老百姓。空地上,已经有几十个乡亲,被刺刀押着,现场安静的犹如死神在祈祷,惊恐让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杜师长悄悄爬到了一棵大树上,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好像将要进行一场大屠杀,刽子手就是鬼子。也许就是板恒,因为他看见场地中央,那鬼子指挥官的神态,很像是板恒。这个狗东西,要抓的人抓不到,就想制造惨不忍睹的血案。他想;人群里也许有田雨,也许有混进老百姓中的战士,他们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