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汴梁守军的情况非常熟悉,知道赤扈驻守汴梁的统 汴梁的统将拔格乃是罕有的武勇,但直到这时看拔格被重重围困最终竟是力竭而亡,才有更深的体会。
韩昌甫自认为他在拔格这样的勇将手下,很难抵挡住几招,更不要说全身而退了。
“赤扈人自漠北崛起,近四十年大小战事未断,其千户、万户甚至百户一级的中坚武将,都不知道历经多少场血战淬练,武勇当然不凡1
徐怀很是平静的看着拔格气绝身亡的尸体,淡然说道,
“不过,我们能够将虏兵遏制于河淮无法南下,双方于河淮频频进行交锋,我大越男儿于生死搏杀不断淬炼武技,也必将涌现出一批卓越一时的强悍武将来1
别人说这番话,韩昌甫心里或会讥笑其好大口气,但这番话从徐怀口里说出,却是道不尽的英雄气概。
韩昌甫也不禁神色一振,扬声说道:“节帅所言甚是,我大越人杰地灵,男儿怎会弱于胡虏!节帅打算如何处置此厮?”
徐怀刚才下令将杨从宗首级割下,悬于长杆示众,韩昌甫没觉得有什么,其实他从心里深处,也是觉得雄州兵马再暴虐,也不足为惧,但番将拔格首级是否也如此处置,他心里就有些犹豫了。
他担心割下番将拔格的首级,会不会激起城中虏兵死斗之志,反而不利战事。
“割下首级,与杨从宗一并悬于长杆,传首示众1徐怀说道,“降叛当诛,践踏中原、肆意掳掠杀戮的胡虏更要千刀万剐——难道还要念其武勇,厚葬不成?”
楚山悍卒对赤扈人早无畏惧之心,徐怀一声令下,左右就有三四人争抢着过去,将其铁盔摘下来,拽住番将拔格的须发,拔出腰刀往颈项部一划。
眨眼间那颗狰狞依旧的首级就被割了下来,然后与杨从宗的首级一起,悬于长杆之上,由数名骑兵护持,往各处敌阵之前驰去
龙津桥南岸守军尽数被歼之后,赶到北岸增援的千余守军见楚山精锐杀过龙津桥来,再无抵抗之心,直接往朱雀门城楼下逃去。
杨景臣等人怕被楚山军趁乱抢夺城门,哪里敢打开城门?
千余守军只能贴着城墙根往东西两侧逃走。
好在楚山兵马并没有强附里城的准备,也不想进逼到高耸的里城城墙下受箭石打击,最终叫千余守军从东西两侧的角子门逃入里城。
“叛将杨从宗甘为胡狗,事敌辱没祖宗,虏酋拔格践踏我大越河山,暴虐残害我中原儿女,皆罪恶多端、罪该万死——二贼已为我大越靖胜侯、御虏将军徐怀率楚山三万雄锐斩杀阵前,二贼首级在此,敬请尔等一观,速速打开城门乞降,或能保住项上头颅不落1
数骑距离朱雀门城楼一箭之地、来回驰骋,同时将悬挂杨从宗、拔格二人首级的长竿高高挑起,边纵马驰骋,边振声呼叫,请城楼敌将兵卒观看二贼首级,是为传首也。
“快快射杀这些猖獗贼子!快快射杀这些猖獗贼子1
杨景臣颤声叫道。
他这时候能清楚看到其子杨从宗的首级,见其死后犹睁着眼,直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闭过气去。
皇城司诸将吏,以及受伪楚帝李汲及宰相王戚庸所派登上朱雀门城楼观战的臣僚,这时候都面无血色,心惊胆颤。
杨从宗于雄州就少年成名,成年之后就号称河北枪战第一;拔格更是赤扈赫赫有名的熊罴武士。
随杨从宗到龙津桥南列阵的五百步卒,乃是雄州最为精锐的甲卒;拔格身边二百骑兵,也是其部最为精锐的百战老卒。
倘若楚山军是他们数倍乃至十数倍之众,最终导致杨从宗、拔格两人身首异处、七百精锐加桥南千余守军被歼灭,众人都还觉得情有可缘,确实是实力不如人,他们还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然而,龙津桥南的战场,距离朱雀门不过一千步到一千五百步之间,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们站在朱雀门城楼之上看得一清二楚。
楚山军在龙津桥前的战场,从头到尾投入的精锐兵马都没有超过一千人。
然而楚山军就是如此犀利无比的将他们在龙津桥前一千七八百名兵马杀得溃不成军,最终仅有百余人有机会逃到北岸来。
楚山军就是如此犀利无比的将汴梁城里公认最为武勇的二将斩杀马下,将首级割于长竿之上,邀请他们观看
这才是靖胜侯千里奔袭太原、杀得北线数倍、十数倍守军毫无还手之力的真相吗?原来传言并没有一点点的虚夸,只不过现在轮到他们来承受这不能承受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