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他在太白楼酒店门外是见识过王兰英武功的,矮冬瓜敌烈根本不是王兰英的对手,自己呢?比起那矮冬瓜也强不到哪儿去,如果来硬的铁定会吃亏;况且耶律沙派他来提亲时并没有交待自己可以动动粗,耍耍蛮,抖抖威风;把事情办砸了,回头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装腔做势地叫喊了一声:“好!好!好!咱们骑驴看《四书》——走着瞧!”带着他的兵丁们溜走了。有诗为证:
太原王女才气高,幼时即会耍大刀,
只因北兵羡美色,枉使情缘化碧涛。
再说杨继业被汉王打进死囚牢,造成思想上沉重负担的除了王怀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河东汉王朝一品左丞相丁贵。
出身大同府丁家寨的丁贵自幼便是个聪明好学,做事谨慎的人。在大同城里上私塾时,他和幼年同窗、现任宋军参军议事的杨光美最受先生的赏识,十四岁时他二人即在乡里童考一举成名,十八岁时二人又一同考中大同府进士。数十年来,丁贵怀着为国为民的抱负行事,从不懈怠,兢兢业业。他忘不了中原十六州被辽国割据和辽兵铁骑在中原耀武扬威烧杀抢掠时的残暴罪行,他决心和黄柯环、杜国显、杨继业、王怀、王辉联成一气,为统一和抗辽做点贡献……可是,黄柯环被逼反了,杜国显被逼走了,王怀、王辉被逼缩头了,而今杨继业又被逼暴露意图下进了死牢,满朝文武中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
散朝以后,他急匆匆地安排了管家到城西监狱去买通狱官,争取见到杨继业并告诉他自己正在想方设法实施营救;又分别派出两个心腹的家丁去王怀府和王辉府联络商议营救杨继业的事宜。
然而,不到晚饭时分,两个心腹家丁便赶回来报告:王怀和王辉不约而同地打了退堂鼓,表示爱莫能助……
丁贵心里凉了半截,他来到书房,焦急地等待着管家的消息。
厨工送来了晚餐,将饭菜摆在桌上,躬身退出。
但丁贵却看都未看一眼,他毫无一丝食欲。
管家终于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扎书信向主人禀报情况:“相爷!杨继业老将军被囚在天牢六号,狱官没有难为他。我告诉老将军,说相爷您和王怀大人、王辉大人都在设法营救他,但他死活不同意大家营救,他害怕株连的人太多,害怕赵遂抓住口实,反而达到了赵遂排除异己的目的……他知道所谓营救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与其相救自己,不如牺牲自己,保全联宋抗辽的力量……他给他的七个儿子写了一封家信让我带出去,还嘱咐让相爷您先看一看!”
丁贵从管家手里接过信扎匆匆一览,立时眼圈儿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滚滚欲出……片刻后,他又把信笺交还给管家,嘱咐道:“你赶快出城去,务必把信笺交到杨家的几个儿郎手里!”
管家应了一声,忙把书信揣进怀里,急步走出。
丁贵用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交替着抹去了眼窝里的泪水。他强自静下心来,抄起筷子欲待喂饱那早已饿空了的肚腹,可愣了大半天硬是一粒米也未曾沾牙——这个一品丞相真的有点儿黔驴技穷,六神无主了。
“哈哈!”就在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嘴里叫嚷着:“勾结叛贼,密谋造反,这一回可让我逮着证据了!”
丁贵大吃一惊,一双筷子“啪嗒”掉落在地上。
等那客人走进书房,他才认出原来是老同窗杨光美,丁贵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哎呀!我的老同学!你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
“为谁犯愁哪?为你那个老朋友杨继业吧?”
杨光美先是与老同学紧紧拥抱了一阵,松开手时又自问自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哪!反间杨继业是我给赵遂出的主意,目的是为了让杨继业归顺我朝,而今他身陷囹圄,还须得我来挺身相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