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行吗,南泰县一帮人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我如此高调,他们不群起而攻之啊。”
刘子光笑笑:“正因为如此,你才要特立独行,全省庸庸碌碌的县长多的是,不差你这一个,但是关键时刻能力挽狂澜,平息**,带人上大坝,把自己往里面填的县长,怕是只有你周文一个吧,人家郑书记提拔你,就是看中你这份闯劲,你要是当了县长就没了声息,那我敢保证,你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三十岁当县长,退休还是县长。”
周文眼睛一亮:“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刘子光一撇嘴:“我说的就是道理,你要学会换位思考,站在你岳父的角度来说,当然希望你安安稳稳的当县长,但是站在领导者的角度来说,绝不会希望力排众议,越过用人机制,越级提拔起来的干部是个只想保住官位的家伙,你真这么做了,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副县长们又有什么区别?你这不是让领导失望么?”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我上面没人啊,做事没有底气啊。”周文说,但明显口气已经松动了。
“你上面要是没人,那他们上面有谁?李治安?南泰帮最大的头子都被纪委扣了,而你是省委书记直接点名提拔的官员,到底谁有底气,你倒是说说看,当然了,他们合伙起来对付你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但你是县长,你手里有权啊,谁对付你,你办谁,这些地方上的小领导,哪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但你周文不同,你资历虽然浅,但是清白,想抓你的把柄都抓不住,这样吧,回头找个时间,我给你引见一下胡跃进,搭上这条线,办人就方便多了。”
“政法委的胡跃进!”周文惊道:“你和他很熟?”
“不算太熟,但很谈得来,他能上位,靠的也是郑书记的青睐,我想他一定很愿意和你结交的。”
“哎呀刘子光,没想到你政治资源这么丰厚,你还认识谁,都介绍给我。”
刘子光淡淡一笑:“那些关系暂时还用不上,再说了,关系这个东西,是相互的,你手上有资源,人家才愿意和你交换,所以这个县长你一定要干出成绩来,你才三十岁,路还长着呢,如果放手一搏的话,四十岁之前正厅级不是梦,五十岁之前进省城也不是啥难事。”
周文不说话,但是满脸的壮怀激烈,夜色如漆,道路两旁的树飞速向后退去,去往南泰的道路还是如此的难走。
“有郑书记提拔你当县长,就是往南泰县官场这个死气沉沉的鱼塘里放一只黑鱼,让你咬人的,我看就先拿你们县交通局长开刀吧,他妈的修路修了好几年了还在修,贪钱也不是这么贪的!”
周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还有啥好犹豫的,你怕什么呢,你和他们不一样,一辈子都押在官场上,你干好了就是前途无量,干不好也没啥,当初要不是周市长提拔你,你不还是个小办事员么,人嘛,豁出去就无敌了。”
“好,那我就豁出去了!”周文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走了一路,谈了一路,很快就抵达南泰县城了,从县城往大河乡这段路坑洼不平,泥泞不堪,还没有路灯,得亏是悍马,要不然这夜路还真难走,刘子光开着悍马一直把周文送到乡党委宿舍。
党委宿舍就在大河畔,皓月当空,河水波光粼粼,周文看看手表说:“都四点了,今天就住在这里吧。”
刘子光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周文笑道:“其实是我想借你的悍马车,我总不能坐着乡里拉苹果的农用车去县里上任吧。”
“呵呵,有你的,行!”
……
第二天一早,大河乡党委接到电话,通知党委书记周文同志立刻赶到县政府,有新的任命要宣布,周文早就收拾好了,干净利索的打扮,白衬衣黑西装,不扎领带,皮鞋一尘不染,和大河乡的同志们握手告别之后,上了刘子光的悍马车。
悍马车沿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向县城驶去,大河乡地处偏僻,省里市里领导来也视察不到,所以道路一直修不好,向县里要钱,交通局说经费紧张,没钱修路,搞得大河乡的经济一直发展不上去。
悍马车在泥泞中行进着,6.2的排量,315的宽胎,应付这点泥泞不在话下,可是路上一辆抛锚的小飞虎就没那么幸运了,轮胎陷在烂泥里,前轮光打转就是不动,车上装满了苹果,司机小伙急得满脸大汗。
“停下。”周文急忙说。
刘子光踩了刹车,周文跳下车冲着小飞虎就过去了:“怎么了,陷泥里了,有牵引绳么?”
找了根牵引绳,一头拴在悍马尾部,一头拴在小飞虎车头,周文把皮鞋脱了,光着脚踩在烂泥里在后面推车,悍马虽然马力强劲,到底不是拖拉机,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小飞虎拉出了泥沼,周文啥也不说就上了悍马,拍拍手说:“走吧。”
县政府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干部群众们都在等待着新任县长的到来,一辆威风凛凛的悍马车开了过来,周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悍马车,群众们立刻大跌眼镜,怎么新来的县长是个泥腿子啊,西装裤的下半截全是烂泥,皮鞋上也都是泥泞。
周文丝毫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匆匆进了政府大门,先找到组织部副部长报个到,然后请了五分钟的假去洗手间换了件衣服,这才出现在县政府大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