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循儿,我愿意上表朝廷,推荐你继任州牧之位。求你放过她们母子吧。她说得没错,杀母杀弟不祥,要遭天遣的”,刘璋突然道。
“你要我放过她们,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刘循愤怒地道。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为父对不起你。你杀了他们,我也活不成了”,刘璋泣不成声,“你不答应,我就给你跪下了。”
“扑通”一声,刘璋竟真的跪下了。
“这……,你这是干嘛”,刘循扔掉手中的尖刀,伸手去搀刘璋,刘璋却死活不起来。
“主公请起,我代大公子答应了”,张松见状,伸手搀起刘璋道。
“张松,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循愤怒地道。
“我这是为主公着想,杀母杀弟,对主公的名声不利。目前赵韪的余党未除,人心不稳,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乱。公子需要益州牧的名份来稳定民心,益州也需要一个明主,这是人心所向。但是,益州牧不能由个人私相授受,应由朝廷任命,方才名正言顺。主公向朝廷上表任命你为新任州牧,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
“永年兄所言极是,请大哥三思,一切以大局为重。目前,你一人身系整个益州,个人恩怨事小,益州前途为重啊”,张任也发话了。
“既然如此,就把刘循迁出成都,贬为平民好了”,刘循也是个明白人,目前的形势,确实如张松分析的那样,不容乐观。再说,自己这个刘循不过是个冒牌货,真的早就死了,犯不着为他报仇而放弃自己的霸业。
“而短时间内,主璋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自己还得利用他来稳定成都的人心”,刘循暗自盘算,“真刘循啊,对不住了,霸了你的身体,还暂时不能为你报仇,实在不好意思啊。”
处理完刘阐母子的事,刘循回过神来想起,“赵韪逃走,必然会去绵竹向孟达、法正二人搬救兵,情况不妙啊。”
张任捻须微笑:“大哥不用担心,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会儿赵韪应该在府外不远了。”
“来时,我早料到赵韪会败逃,事先埋伏了一支军马在北门外不远处的一处山丘边。赵韪要去绵竹,那是必经之地。”张任道。
“但愿如此吧”,刘循将信将疑,却没有说出来。正狐疑间,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推了进来,不是赵韪是谁?
“赵韪奸贼,你竟然想杀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邓贤看到赵韪,气不打一处来。
“赵公,没想到吧?我是大公子的人”,张松摇头晃脑道。
“赵韪,枉我待你一片赤诚,你居然有谋逆之心,你的良心哪里去了,都被狗吃了吗?”刘璋气不打一处来。
“刘璋,你这个昏暗懦弱的东西,早就该让位了。想不到,我赵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刘循你这个小免崽子”,赵韪长叹一声,“不过你们也别得意,法正和孟达很快就会攻陷成都,为我报仇。到时候你刘璋刘循,还有张松邓贤等一干背主之徒,都会死无葬生之地”,赵韪恨恨地道,“我准备多年,却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之手,我不甘心哪。”
“还想等法正和孟达前来为你报仇,做你的狗屁春秋大梦吧”,张松道,“不出五日,法正和孟达就会来成都,不过却不是来攻打的,而是来弃暗投明的。他二位可是我的生死之交,早就厌恶了你这个恶毒的东西。”
“你这个背主之贼,不得好死”,赵韪气极败坏,最后一个翻身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恨极了张松。
张松用轻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曾几何时,自己像狗一样被此人呼来喝去。想不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自己是胜利者,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那个如今反倒成了阶下囚。
“世事真是奇妙啊,自己若非识时务,及时改换门庭,这会儿跪在下面的,就是我了。”张松暗自感叹。
“赵韪,你这个背主之贼,这些年欺上压下,坏事做尽,报应到头了。我说到做到,灭你三族”,刘循冷冷一笑,目光中杀机大增,“来人,把赵韪拖出斩首,赵家老小连同不肯投降的亲戚部属,全部押赴东市,斩首示众。”
“小畜生,你好狠,你要遭报应的”,赵韪歇斯底里地一声长嚎,被人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这就是反对我的下场”,刘循哼了一声,心道,“如果今天失败的是我,你又岂会放过我的家人。”
他初掌威权,如今成都人心浮动,必须要杀人立威。既然刘阐现在还不能杀,说不得,就只好拿赵韪一家立威了。
在这个乱世时代,如果心不狠,就真的无法立足。后人评价三国三大巨头,曹操心黑手辣,举世无双,可以说是心黑如煤炭,所以三分天下得其二。刘备脸皮奇厚,后人评介他的脸皮厚如城墙,故得以偏居巴蜀一隅之地。孙权黑不如曹操,厚不如刘备,却身兼二者之长,既黑又厚,才能坐拥东吴之地,依托长江,与曹刘两家抗衡。
奠定三国基础的这三个人,可以称得上厚黑学的老祖,一代枭雄。
英雄和枭雄的区别,有时就在于他们脸皮厚薄的程度和心肝黑的程度。
“身处乱世,我刘循既然不能成英雄,也要做一名枭雄”,刘循在心中发狠道,“刘璋众叛亲离的一个重要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他过于软弱无能。”
他还有一个目的,要在益州推行新政,巩固统治。这项新政一推出,将彻底改变这个时代,蜀军要崛起,这是一个关键的步骤,赵韪一家及那些顽固不化的部属不得不杀。杀赵韪等人,只是一个开端,刘循主政,注定了,蜀中从此有更多的人头落地,血雨腥风已起。
成都,已经有了一丝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