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陌点头道：“她是神教的圣女，大概是不会跟一般弟子在一起。”

这时，大天师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冬陌三人，便走到主台中央，默然片刻，开始布道，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嗓音，朗诵着一篇道门的经典……冬陌一边听着对于梵天仁慈的盛赞，脑海中一边回想着上山之前，所经历的挖眼之事、以及那位神令欺骗平民的理由……一切是那么的虚伪。

大天师声情并茂的讲述，并没有丝毫打动冬陌，但他努力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没有太夸张，不然容易引起怀疑。他的内心，实际上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终于等大天师讲完经文，众人起立，对着大天师深深一躬。大天师朝外走去的过程中，眼角余光又瞥了冬陌一眼，见他一副茫然深思的表情，心下有着几分满意，第一次听布道，就能表现出这等悟性，已经算很不错了。

离开讲经堂，塞波要去寻找鹿尓南的下落，冬陌也想去，但是顾及胡姬的存在，便跟她一起下山，回到自己的居所，在大堂上发现了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道袍，和三本道家经典。冬陌拿起经典，从头看了起来，将内容一点点强行记在心中。这么做是为了大天师将来按照经典上的文字来提问自己，不管怎样，想学人家的东西，就要表现的配合一点，让别人觉得你可靠。

做完这件事，他便跟胡姬分开修炼了，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开始冲击第二道灵脉，其难度却是比冲击第一道要艰难数倍，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才大功告成，开通了两道灵脉之后，仙术施展出来的的威力，立时是提升了四成之多，冬陌反复尝试了几遍，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感慨地想：这次灵山之行的确没有白来，哪怕只是收获了开启灵脉的法门，也是不虚此行了。

突然，他感到自己肩膀上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呼扇呼扇的，本以为是什么虫子，伸手抓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只纸鹤，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下子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眼看着纸鹤离开的他手掌，扇着翅膀向门外飞去，冬陌连忙追了上去。

纸鹤一直飞出了院门，飞进了一片竹林之中。冬陌拨开竹林闯了进去，在中间的一块不大点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个多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

一时间，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句，最后只是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

鹿尓南举起右手，一道白光从掌心升起，在半空中无声炸开，好像烟花一样四散落下，慢慢消失。

冬陌不解道：“这是……”

“免得有人偷听。”鹿尓南往前走了一步，睁大眼睛，盯着冬陌的脸庞。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湛蓝，那么透明。

“你还没死。”她笑道。

“是啊，答应过你的，要一只活下去，怎么敢违背诺言。你……在这过的怎么样？”

“一开始，很不好。”鹿尓南垂下眼帘，“很想你……们，感觉自己像一只鸟被关了起来，不过每天学习经文，听大天师讲道，我的心情也渐渐变了，尤其是见到梵天之眼的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我后半生，可能都会留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了。”

冬陌冷笑道：“神教宣传的梵天信仰，根本就是一种精神统治，你可不要被洗脑了。”

鹿尓南皱了皱眉，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神教的教民，都是真心信奉神教，愿意为了梵天贡献一起，这有什么不好？”

“劳碌一生，所得都被神教掠夺，这就是信仰？”

鹿尓南怔了一下，道：“他们用一生的辛苦，换取死后在天堂的美好，有什么不对？”

冬陌大笑：“什么天堂，谁告诉你一定有天堂？人的存在，是为了追求活着时候的幸福，死后，谁知道会怎么样？你连今生都过的不幸福，你怎么知道死后就会幸福？”

鹿尓南愕然，说道：“为什么说起这个，你会这么激动？”

“我只在朋友面前这样，我不想你像那些白痴一样被人利用。”

鹿尓南微怒道：“我像白痴吗？”

冬陌眨了眨眼睛，道：“以前不像，现在真的有点像了。”

鹿尓南绷着脸，突然笑出声来，道：“好久没这么开心聊天了，大家对我都恭恭敬敬的，没有意思。就算咱俩信仰不同，你也还是把我当朋友，对吧？”

一个白痴朋友。”冬陌撇了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