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般的嚎叫声里,一艘艘小船快速划到了军港的环形防波堤前,每艘大约坐着二三十名海盗,他们举着长镰刀和火把,摧毁了锁链和暗桩,驶入了军港内的码头和船坞,到处放火登陆。在岩石和海防墙上的两座掎角小堡,内里各有三十名民军士兵,勇敢地据守在那里,交叉对着海湾和栈桥上猛烈用拉丁弓和火铳箭射击,坚决不让海盗们靠近卫城濒海的一面,一时间整个军港海湾喊杀声大作,情势惶惶。
同时在城东河口处,扎哈斯女婿穆塞托带着八百名海盗,已经沿路烧毁了十多座农庄,抢占了河流上的桥梁,封锁了塞琉西亚的东路要隘道路。凶残的海盗不但抢夺了许多牲口牵在队伍当中,还杀害了许多躲避不及的无辜圣俸农民,将死难者的血淋淋脑袋,不分男女老幼都曝在桥上,以示恫吓。海盗还将一部分被俘农民绑起来,将他们立在河边,接着当作活靶子一一射杀,尸体落入河中,纷纷漂流到燃烧着的水轮边,河水被染得一片赤红,让人胆战心惊。
接着,数十名海盗夺占了所大锯木工坊(即温若明娜入宫廷前所供职的地方),杀死里面的监工,胁迫其他奴工将大木抬出,做成个简易的攻城槌车,上面筑起了尖顶包裹上皮革,隆隆推着它越过弧形的桥梁,开始朝着塞琉西亚东部的城门逼靠而来。
塞琉西亚原本的旧城分为两部分,东城也即是“下城”,有环带式的城墙和部分小塔,内里是兵营、厩舍和民居;而西部的是卫城,邻靠着军港,有坚固核心主塔,高度能足以俯瞰下城周边。后来随着塞琉西亚的繁盛展,又开始顺着更西部和更北部,连接大医院和穆特河谷的地带,开始新筑起道城墙,准备将新兴的大医院馆驿区、诸商会货栈和阿库姆集市都圈在其中,但尚未完工。
现在陆上海盗猛攻的是下城,而海上的也闯入了军港,随时准备攀爬上卫城的海防墙。
另外,又有股海盗和塞浦路斯的克里特佣兵,大约五百人,从阿库姆集市上岸大肆抢掠杀戮,并朝着大医院山和其下的馆驿区滚滚杀来,馆驿区的街道上满是避难逃跑的人群,有的朝大医院所在的山上跑,有的则朝着塞琉西亚卫城躲避。
大医院的院长准备朝穆特河谷逃跑,但在旁边修女院里办公的格拉纳爱赶来严厉阻止了他,“这座大医院绝不能落入海盗的手中,不然会让我主蒙受耻辱。叫那边圣保罗学院的所有学生都在这里,环绕着大门和高墙死守!”
最后,学院里的二百多师生,外带依旧留在浴场里的三十多名流莺娼妓,还有可堪用的二百多名农民和行会匠师学徒聚拢起来,他们关上了大医院的重门,将几辆运货的车辆堵塞在门后,接着登上了门塔和巴西利卡墙,找到了储备的给养,而后拒绝了海盗的威逼,当海盗蜂拥从墙下爬上来时,他们就雨点般砸下砖块石头,并且将各种器物改造成可以击打戳刺的武器,拼死防守着。
不久,大医院门塔上的烽火高高燃起。
“殿下,请退往卫城处,这里太不安全!”此刻在下城小塔上,卫队武士们急切地对还在那里的安娜劝说道。
“不,我暂时得留下在这里——叫民军的士兵们勇敢地固守在下城城墙上,塔尔苏斯的凯撒就在他们的身旁。”安娜却不屈地说到,这会儿城下的道路和河岸边的海盗们越来越多,门塔的壁墙射孔后,守卫的民军们都能看到他们恐怖的打扮和外貌——许多柏柏尔人、苏苏人裹着粗布花纹的头带和斗篷,光着黑乎乎的脚,有的扛着大刀躲在大木做的攻城槌后,驱赶着被俘的农民和奴工推拉,有的不断举弓对着城墙射击,时不时有冷箭从射孔和雉堞口处飞过,带着惊人心魄的啸声,夹杂着混在海盗队伍里的塞浦路斯士兵的叫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