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文让机要官当着诸位将官的面,宣读山中老人哈桑送来的密信时,很多人特别是塞尔柱系的将军脸上明显出现了畏惧,因为他们害怕阿萨辛的一切,害怕他们会趁夜趁乱来暗杀自己,害怕自己的胸膛在沉入梦境后突然扎入一把锋利的匕,也害怕自己的名字被记住,日后遭到可怖的不休追杀。
但高文的回答却只有一个,“你们心中如此多的害怕只有一个缘故,就是没把这群阿萨辛赶尽杀绝,一旦杀绝他们,难道死人还会从墓穴荒野里来寻你的仇吗?”
“给养方面......”穆罕默德.塔波欠身问到。
“塞尔柱诸国分担三分之一,大亚美尼亚诸地的城市集镇分担三分之一,我塔尔苏斯自身承担三分之一。不但要粮秣,还要驮运的牲畜。”高文的答复也非常利索,“诸位,我之所以没在得到这封无聊而懦弱的信后,立即攻入鹫堡惩处那群丧心病狂的人,就是因为我不希望在攻打他们时产生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在等待着从第比利斯赶来的一位勇猛缜密的将军,即狄奥格尼斯阁下。待到他来到后,完成对整座阿拉穆特堡垒群的侦察,大军便可立即动手,将哈桑从自以为是的荣耀巅峰打入苦涩幽暗的失败深渊里去!”
数日后,狄奥格尼斯带着三个支队匆匆赶来,加入了围攻序列。
高文随即把守捉官一一介绍给塞尔柱、希尔凡的最卓越的人物,并声称狄奥格尼斯是“我不可缺失的臂膀”。
纪元一一零五年四月的第一个日头,白乳般明亮的光线从黑夜的胸脯里喷溅而出时,高文、狄奥格尼斯、木扎非阿丁一行骑着马,沿着环绕着鹫堡山峰的诸多营地左侧道路,慢慢登上了一座叫达尔乌珊的高山上,灰色的砂土沉寂着随微风流动,时不时在马蹄搅动下泛起些灰白的浪花。迎着光线,狄奥格尼斯眯着眼睛观察着鹫堡所在的位置,“阿拉穆特堡是在山巅上的那座(鹫堡),那里应该有不绝的泉水。”而后他沉默着一会儿,指着鹫堡其下顺着东南山坡而下的三道城墙甬道,“这三道甬道应该是护卫泉水的,山泉在流出鹫堡后一分为三。”
高文望去,那三道曲折的甬道延伸到半山腰时,就势筑起一群带着幕墙雉堞的堡垒群,环绕拱卫着顶峰,“这就是塞尔柱人口中的麦蒙迪斯城堡,它是鹫堡的屏障门户?”
“没错,阿拉穆特堡的三面都是悬崖,其中它所在的那面能直对着夜空里的卡帕拉群星,故而那里也叫做‘卡帕拉之崖’。只有东南面的麦蒙迪斯堡可以通过军队人马。但就算是麦蒙迪斯,从春季直到秋季,任何飞禽和野兽也无法在它那里筑巢生存下来。”一名熟识当地地理的塞尔柱将军望而生畏地说到。
“那便先攻陷麦蒙迪斯城堡,在合适的地点把火熊炮、大攻城炮和大普拉尼砲给运上去组装起来,然后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和战术——就照着轰就行。”高文表情很淡然地折弯手里的马鞭,命令说。
完了后他只听到背后一片寂然,当他扭头时看到的是一个个畏难而犹豫的脸面,特别是仆从来的塞尔柱人,他们很多都追随着前任苏丹围攻过这里,但全无功而返,原因正如哈桑在书信里所说的那样。
看到这样的情景,高文缓缓将鞭梢伸往高耸着的山中教派巢穴,接着清清楚楚地说道,“既然哈桑能用人力把壁垒构筑在阿拉穆特山峰上,我们就绝对能用人力把它给攻陷下来!”
此刻鹫堡构筑在卡帕拉绝壁上的静修房当中,哈桑沉默着坐在幽寂昏暗的房间里,听着外面凄厉的风,当仆役无声息地将一个纸条顺着铁门的锁孔塞入后,他将其展开借着烛火阅读了下,嘴角不由得翘起来:这群人又能拿鹫堡如何?他们能坚持围攻多长时间?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三个月或半年?可我在顺着城墙下挖掘的地窖里,早已贮藏了足以支撑一年的粮食、油和酒水。
所以知难而退吧,愚蠢的异教徒!此后你还是要活在我的死亡威胁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