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泰提修斯被打得东摇西晃,最后跪到在地板上,约翰又冲上来猛踢了两脚,这位劓鼻将军肋骨几乎要被踢裂,歪倒在地上呻吟着。
“卑贱的奴隶,狗一般的斯基泰杂种,你就给朕出这样的主意,就出这样的主意!”皇帝对他饱以老拳,还愤怒责骂着。
直到众人上前,将约翰给拉开。
约翰随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但他能怎么办?
那边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泰提修斯还在喘息着,并没有停止谏言,“在加利波利备下大船,将来有任何不利的话,可以去塞萨洛尼基城或米斯特拉城,也可以南下渡过圣海去克里特,继续借助西方的力量和高文对抗消耗下去,只要陛下和我还活着,高文的新国家就算建立也不得安稳,总会反攻存续的机会。”
“朕离开君士坦丁大帝的宫殿,你说朕还能剩下什么和高文对抗?朕不走,死也要壮烈地死在布拉赫纳宫。”
“死在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座都城才是最危险的,它比高文还危险,因为里面全是居心叵测之人。”泰提修斯擦着血迹,继续淡然说下去。
“最居心叵测的人是你。”约翰怒指着劓鼻将军。
“没有!”泰提修斯难得硬气地回了句,接着他看了约翰眼,用种让人讨厌但又意味深长的语气执拗说下去,“我劝陛下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若马上高文出手在这里多留一日,陛下的威信便会多沦丧几分,那样将来就算逃得出去,也无法在我所说的地方立足。”
约翰几乎要疯,他摆手让数名穿着扎甲和铁盔的卫士进来,激动地要将泰提修斯关到布拉赫纳宫下的黑暗地牢里去,但却被众人给苦苦劝阻住了。
但泰提修斯今日也特别地反常,请约翰在他的形象还没有塌陷前,早点认清楚去留的大体——很快这位将军就被卫士们给拖出去。
整个议事的厅堂难堪地沉默着。
约翰宣布散会后,便怏怏不乐地离开。
不久,沉重寒冷的雨自攸克兴海漂浮来的云层中坠下,淅淅沥沥落入到了皇族宫廷里,露台的墙色被印染为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各种树木落叶颤抖着直至凋零,约翰透过窗台,看着外面迷蒙的一切。
养母的手温柔地搭在他的后肩上。
“我不会丢弃这座伟大的都城的,我可是这里的皇帝。”约翰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玛莲娜对养子表示无条件的理解与支持,但同时她也是悲哀的:她的妹妹玛丽安已沦为高文的阶下囚,她所依仗的外部势力如特拉布宗、乔治亚已土崩瓦解。
现在宫廷里的各色人,看到她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恭敬,皇后所在的杜卡斯家族好像不断派新人渗透进这座宫殿来,典厩长米哈伊尔和他的甲士们牢牢地把持着各个塔楼和门阍,前线的局势也开始危殆,高文的军队随时都能渡海打过来。玛莲娜觉得内外的局面已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连皇都里的居民们也不断骚动,各种怪话和埋怨甚嚣尘上,她在官衙里的亲信也时不时来惊恐地汇报说,“大伙儿都对粮食的短缺与地方上的动乱不满,尤其让他们不忿的是皇帝新筑的那座高耸的粮仓,它只供应军队,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罗马本土的子弟队伍?全是匈牙利人、意大利人,还有群瓦达瑞泰骑兵,这样的态势会让都城居民们素来清奇的思维暴走的,那就是他们会认为陛下把国家卖给了外国人。”
夜中,玛莲娜看到那黑色的不祥之物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它蹲在天井,有时候则藏于壁炉,这使得她很痛苦很畏惧,经常不能成寐,浑身冷战,但在养子前还要强颜欢笑。
因为她明白,约翰剩下的精神支柱已然不多,自己就是一个。
正在此刻,两名传令冒着雨急匆匆赶来,传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