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廊拐角尽头,他抬眸看了眼阁楼高卷翘一角下伶仃作响的青铜色鎏钟,敛下目光中点点冷意,对着身后十二人淡淡道,“在此等候。”
说罢,踏步离去。
夙玉一袭绯色长袍,神色淡漠,细长的眼尾轻挑,睫毛轻颤。身姿纤细,墨发垂腰,显得少年眉目俊朗,柔美魅惑。
他站在万灯塔第三层阁楼外的桅杆上,白皙玉指执一柄玉骨折扇,目光放远,视线所触皆是皇子府大小院落。
折扇“啪——”的一声轻轻打开,腹指轻轻摩挲扇叶上水墨描摹出的高山流水,轻勾嘴角。
“何事?”声线清冷,低吟婉转间别有一番滋味。
舒九来到夙玉身后,敛眉颔首,恭敬道,“公子,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方大人不知为何被撵出了皇宫。”
“方大人?”舌尖萦绕轻念,夙玉秀眉轻挑,“司法大臣方文远?”
“正是。殿下不在京城,公子又不问政事,这些人难免有了侥幸的念头。”
“侥幸?”夙玉合起折扇,转身,看着舒九目光不明,“你这句话若是传到殿下耳朵里可就要到地牢里走一遭了。”
舒九神色不变,“若是没有滋生出侥幸的念头,又怎么会被人利用。”
夙玉难得轻笑一声,“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皇上刚拟旨后脚方大人就上了宣徳殿,看样子,是有人等不及了。”
话音一转,他冷道,“令皇上龙颜大怒的缘由恐怕不止这一点,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
“镇北王苏漠上奏,奏请皇上立苏洵为世子,另,暗卫上报废皇子风间与代家公子代宁频繁联系。”
“十皇子风间?”夙玉轻轻“啊”了一声,话里话外带着浓浓恶意,“舒九,你说,代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公子不问十殿下是何意思呢?”舒九勾起嘴角反问。
“殿下能废他第一次就能废他第二次,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如此说来,代家公子是要混淆视听了?”
夙玉轻勾嘴角,以扇顶端朱唇,压低了清冷连绵的音色,“这只是其一。”
代宁能想到的,流月不可能想不到。因为曾经的风琉月忌惮风间的存在,就拿风间作幌子,这种事,一次可以,第二次,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云帝正是想到此层,才对代家人如此大动肝火。
代宁此番动作,混淆视听是其一,想要瞒过风琉月布下接下来的棋局是其二,而着最重要的,就是这第二点。
方文远,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风琉月收到云帝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阳蜀整顿休息,一部分人马已经先行到了锦州地界。
她勾勾嘴角,对夙玉的这番动作感到十分满意。杀一个丞相就能事半功倍,夙玉不愧是她的人。
只是雍京与阳蜀之间路途遥远,传递消息十分不便。知道后面已经没什么好戏可看的流月,直接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给夙玉,让他全权负责。
剩下的,就不是她的戏了。
丞相三日后斩首示众的消息一出,朝野上下哗然。丞相虽有罪,却罪不至死。
大臣们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好夹紧尾巴战战兢兢的做好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