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见如故(2 / 2)

丁晓武闻言,心想听这位曹贤弟称兄道弟的说话口气,是想和我拜把子啊。那桃园结义该怎么说来着?他想了半天,却实在记不起那句拜把子程序缺不了的台词,抬头看见对方期待已久的眼神,觉得这么自己这么老不说话很没礼貌,于是大声对曹坚道:“贤弟所言不差,咱俩一见如故,嗯……那么……干脆天作被地作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言一出,连刘牢之都笑得嘴里喷酒。“雷兄,你那是义结金兰的用词吗?怎么跟讨饭乞丐的顺口溜差不多?”

曹坚听完却哈哈大笑,“丁兄真是不拘一格啊,这句话虽有些不通,但也是吉祥如意,只要倾心相交,说不说那些虚言全无所谓。“

隔了片刻,曹坚又说道:“丁兄的令尊处处为结义兄弟着想,看来也是位急公好义的仁义之士。不知他身在何方?小弟我能否有幸前去拜访一下?”

丁晓武心想:我的这些身世都是瞎编杜撰的,你满世界跑断腿也找不到他们?还是赶紧让你绝了念头。于是,他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往肚里灌了一口闷酒,想起前世冯小刚电影《1942》中的场景,凄凉叹道:“前些年,因为一场旱灾,我的家乡……山西,发生了吃的问题,我的父亲和义父,都在那场灾变中不幸……不幸……”他皱眉蹙额,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曹坚见他伤心欲绝,心下歉疚不已,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丁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山西之地战乱频仍,自晋室南渡之后,昭文帝刘曜、南阳王刘胤,明帝石勒,武帝石虎,一批又一批豪杰在那里逐鹿杀伐,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过现在好了,我大秦顺应天命,得万民拥戴,雄据关中八百里沃野。如今那里士民安康,五谷丰登,盛世初现,再也不会出现昔日饿殍遍野的惨景。”

两人谈话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丁晓武嘴里的山西省在当时不叫山西,而被称为河东。直到隋朝才头一次出现河东山西的字样,到宋朝以后才正式改名为山西。而曹坚嘴里的山西是指崤山以西,即函谷关西面的关中地带,这才是晋朝时人们公认的山西,而到后世则改称为陕西省。至于昭文帝、南阳王之类,指的是十六国中匈奴人建立的前赵和羯族人建立的后赵,两个王朝为争夺中国北方相互混战,关于这段史实丁晓武一窍不通,所以听得云里雾里。

宋癞子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来,插口道:“你们氐秦虽窃据关中,但说白了不过是群流浪逃荒的胡人,有什么资格声称自己顺应天命。我大魏才是真正的华夏正统。如今圣上励精图治,誓要扫平天下,将你们这些胡人驱逐出神州沃土,到时候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并年年入贡岁岁来朝,老老实实地做我大魏藩臣。”

“混账!大逆不道!”曹坚的跟班狂怒不已,长身站起,右手随即去拔腰间佩剑。

剑刃刚亮出一半,曹坚伸手止住,对宋癞子冷笑道:“冉闵将军号称‘万人敌’,端的是武艺超群、骁勇无双,若论沙场单挑,陷阵斩将,天下英雄无出其右,在下心里对其武勇也是钦佩得紧。”

宋癞子的脸色缓和了些,但随即醒过味来,两道眉毛一拧:“大胆,你怎敢直呼圣上的名讳。”

曹坚冷冷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可惜冉闵这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且刻薄寡恩,毫无远见卓识。他掌权伊始,不施仁义恩惠,反而急吼吼颁布什么《屠胡令》,挑动中原人去攻击羯人,让治下百姓自相残杀。此举虽暂时笼络了汉人民心,却绝了胡人的归顺投效,将本已心灰意冷,无力再争天下的赵国石氏完全逼上绝路,被迫背水一战。同时,他的仇胡政策使其与北方的慕容鲜卑,西北的姚氏羌人都无法和平共处,再加上他擅称帝号,又不容于南方的***朝。其结果是将天下诸侯尽数得罪,难以转圜,使自己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宋癞子听到这里忍不下去了,刚想反唇相讥,却被丁晓武用一只猪蹄堵住了嘴。

曹坚根本不管对方的喜怒感受,仍在自说自话一展胸臆:“冉闵陷于四面楚歌,尚不自知,竟然为一点寻常怨恨杀害了曾与其共同举室的伙伴李农,睚眦必报,毫无容人之量。如此鼠肚鸡肠,有谁还肯倾心归附?他治下的河南河北,本是中原最肥沃的膏腴之地,可数年下来竟被他搞得民穷财尽,连属下兵士的军粮都无法保证。他南征北讨,看似风光,实际上不过是凭借着匹夫之勇修东补西,疲于奔命。吴子曰:一战而定天下,可成帝王之基。但冉闵身经百战,所据地盘却是越打越小。此时他已成为被四方诸侯关入囚笼的冢中枯骨,只待其筋疲力尽,便可一举擒获。”

“啪!”一个东西忽然丢到他的面前,竟是一根吃剩的蹄筋。再看对面,宋癞子已经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曹坚的鼻子怒骂道:“住嘴!你一介氐奴,竟敢在这胡说八道,欺辱圣上,实在罪无可恕。别忘了,这里可是大魏国的疆土。再敢乱嚼舌根,小心项上狗头。”

话未说完,忽见空中寒光闪过,接着就觉颈部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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