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到时候就把她和孩子的骨灰请回去,开着车,行驶在进村的公路上,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带她衣锦还乡的,任何人都不敢再瞧不起我们,那一天,我就去陪她!"
说得相当认真,看不出有什么虚情假意,仿佛他去陪她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一样,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个人真的一直活在没有光的世界里,他的心早就跟着他老婆走了,当时他就应该想着随她而去吧?因为要完成这个梦想而苟活着,天!这要她怎么劝?
心死了,真的就无法活下去吗?茹云会不会......哪天就想不开了?
吸吸鼻子,转身大喊道:"让她进来吧!"最后一招了,实在不行,她也无能为力了,劝不动,就只能杀了,柳啸龙,我是个警察,今天抓他进来就没有放的可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强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打开的门,当见到一位白发苍苍又粗衣布衫的老人出现后,没有太激动,而是缓缓站起,不自觉的将戴着手铐的双手藏到了衣摆内,平时嚣张的气焰褪去,换上了难得的内疚,笑道:"妈!"
老人近七十,一张口,牙齿仅剩几颗,只到砚青的肩膀高,眼神清癯,花布衫下,锁骨若隐若现,瘦得只剩下一张苍老的皮,盯着儿子的眼睛形同山洪暴发,泪就那么自然的滑落,抬起瘦弱的老手走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强娃子,你......你不学好啊!"
"妈,你怎么来了?"始终不敢伸出手去搀扶,看着母亲落泪,也不由红了眼眶。
砚青坐回,命人将门再次关好,听不懂他们说的地方方言,见老人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强行拉出儿子的双手,抚摸着上面的镣铐,苦涩道:"强子,你母亲马上就七十岁了,这些年你有回去看过她吗?你知道她的近况吗?你只想着如何修好路,满足你的愿望,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的妈妈,一个人还住着猪棚,没有亲戚,一个人自己种地,弄了两百颗梨树地,每年的油盐就是靠这梨树而来,自己种五谷杂粮而存活,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从出山后,刚开始会给她寄点钱,自从你老婆去世后,她就被你淡忘了,她每天坚持着,就是想有一天可以再看看你!"
老人似乎能听懂普通话,呼吸也随着对方的话语而颤抖,瘦小的身躯也在哆嗦,或许她就是死也想不到,儿子在外面居然一直在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还要面临坐牢,并没大哭大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大强吞吞口水,抬手扶开老母亲梳得很整齐的白发,慢慢屈膝跪了下去:"对不起!"
"你也不写信,也不回来,都说你在外面过好了,不要我了,但我相信我的孩子永远不会不要我,一定是出事了,也不知道怎么找,只有在家里天天等着你,盼着你,一直就跟你说,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顶天立地,再穷也不要伤天害理,你为什么不听?"偏开头不忍去看。
"被逼无奈,琳儿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没得办法去想你,是儿子地不孝!请您原谅!"重重的磕头。
老人还残存着理智,摸摸儿子的头,转身也跪了下去,望着女人道:"他知道错了,求你放了他,我知道他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要被枪毙,如果一定要枪毙,就枪毙我,是我没教好他!"擦擦眼泪,仿佛对面的人才是宣判的法官。
砚青听着那别扭的普通话,苦笑:"我做不了主,现在有个机会让他洗心革面重做人,可是他不要,我找你来就是希望你可以劝劝他!"
闻言老人激动了,转身抱着儿子摇晃:"你为什么不要?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小琳死了,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可她不会希望你继续这么堕落的,听妈的,跟妈回去,咱穷老百姓,也过不惯那种好日子,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听到没有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