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见韩信还在迟疑,只得无奈地摊摊手小声说道:“将军,您也知道。大王是个爱面子的人,您刚才在众人面前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他又如何会满意将军。”
韩信闻言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刚才其实并非有意无视刘邦,而是想着楚军不日便到,自己得赶快将汉军目前的状态给调查清楚,才好指挥作战。但是偏偏心急坏事,就在他急着安排事务的时候,却是将刘邦给甩在了一边不管不顾。
“要不您给大王赔个不是?大王其实还是挺看重您的,您看,半壁江山都许诺给了您。”陈平只当是韩信也有懊悔,连忙又加把火,打算将两人之间的隔阂给消除了。
可他哪能想到,刘邦的脾气倔,韩信的脾气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要不说让韩信赔礼的话或许这件事还好处理,可是这话一出,他就只能等着韩信给他脸色看了。
果然韩信一听这话,当即就是满脸的怒容,狠狠地瞪了陈平一眼,也将头偏在一旁,不再作声。
陈平见这君臣二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自己的话出了幺蛾子。当下也就不再敢说话,同样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这一日的彭城就此多出了一道风景,堂堂的关中王刘邦以及他的谋士陈平,跟一个满身破烂的家伙对立在城门处,谁也不跟谁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引起了无数的百姓围观,可这些百姓也就是看个热闹,并不敢上前去打扰。直到夜幕降临,安排完一切的柱子前来视察城防的时候才发现三人。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夜里风大,可别再凉着。”柱子关切地在刘邦耳边询问了几声,见刘邦不理睬自己,只得又跑到韩信身边用同样的话问了一遍,可韩信依旧不理自己。
柱子没了办法,只得问陈平。可是陈平却是瞅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三个字:“闹别扭。”
“闹别扭?”柱子痴痴地看着三人,在他的记忆中韩信跟刘邦闹别扭是家常便饭。而且每一次都得把自己这些人给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可是如今这两人才刚刚重逢,又闹的是哪门子的别扭?
见三人始终都不说话,柱子也没了办法,只得跑到城楼之上击鼓高喊:“楚军到了!”
整个彭城之中顿时鸡飞狗跳,家家户户奔走相告。城下的三人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惊慌地看向城外,可是彭城之外只有无垠的荒野,哪里有半点楚军的影子。
韩信听到柱子还在城楼之上高喊,哪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虽说心中不愿意服软,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时间跟刘邦在这生气,也只得走过去对刘邦说道:“大王,夜里凉,还请保重身子。”
刘邦原本也站得有些乏了,此时既然韩信给了他一个斜坡,他如何还能不就坡下驴。也回以笑脸对韩信说道:“韩老弟,走,随寡人去宫中饮酒进膳。”
陈平在一旁看着君臣二人冰释前嫌,在暗地里松了口气,笑道:“对,宫中暖和。大王,将军还请入宫中歇息。”
三人走后,唯独留下柱子还在城楼之上击鼓呐喊,喊声沸反盈天。直到不耐烦的周勃跑上来告诉他刘邦他们早已离开,柱子这才作罢。
而此时原本的楚王宫中,刘邦高坐王案之上,举杯诚邀韩信共饮。韩信也举起酒杯回应刘邦。一时间宾主尽欢,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由楚国本地美女组成的舞女团队正在为众人演奏歌舞。
“还未请教这位兄台的高名。”韩信借着酒意才问起陈平的来历。方才陈平在城下想要化解二人的隔阂时韩信就注意到了他,而且韩信还对陈平很是惊叹。刚才陈平虽说不知道二人的矛盾所在,可是句句都说在了要点之上,若不是二人之间相互怨恨已久,恐怕早已被他说动了。
陈平合了合衣襟,起身举樽道:“楚人陈平,见过大将军。”
“陈平?”韩信心中如有骇浪翻滚,他可是知道陈平此人。这位陈平早年曾以欺嫂闻名,但是素来又极富辩才,聪敏过人。幼时就曾在家乡之中均分祭肉,而被乡邻赞慕。而陈平却说:“假如有一天我陈平能够治理天下,必然也跟分肉一样恰当。”由此便可见此人的抱负与野心。
但是韩信却始终不能忘怀的是,他能够清楚的知道,原本自己在平定天下之后在楚地为王,被刘邦生擒绑回咸阳贬为淮阴侯就是陈平的计谋。
所以当韩信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陈平的时候,韩信不但没有了好脸色,更是差点当场翻脸。可好在韩信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心态也有所改变,当下也只是举樽遥对着陈平说道:“日后你我同在大王手下,还望陈兄多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