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鬼,木村,父亲,各做一辆摩托车,后边跟着二百多日伪军,气势汹汹地向沁河村而来。
村公所二叔,包子,三妮子,贾万田,还有我三个舅舅都正在院里坐着。他们一见父亲带着侯二鬼,木村来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几个人的脸色马上紧张起来,好像都在为木村,侯二鬼的到来,事情会不会暴露为父亲捏出一把汗。
木村进门就问:“灭鬼八仙在哪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二叔说:“你们咋才来呀?人家灭鬼八仙早都走了。”二叔说着,又假装埋怨问父亲:“大哥,你走的时候俺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快点儿叫龟本大佐派兵来抓灭鬼八仙,这可倒好,你一走就这么长时间,天都这会儿了,人家还能不走?”
侯二鬼望着空荡荡的村公所,傻眼一般呆愣在原地。停了好半天,不知他是咋想的,他突然气急败坏地埋怨父亲,村长怎么当的?给皇军筹粮,灭鬼八仙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看到侯二鬼没得到粮食要拿他出气,他不干了,亮着嗓子就跟侯二鬼大声吵了起来。
二叔看不过眼,于是他就说:“侯先生,你说的轻巧,那是灭鬼八仙,俺听说人家都有神气儿,一现身双手能打枪,一冒白烟儿就能遁地,俺们谁会那法术?谁又敢惹人家?再说,当初成立维持会的时候俺让你发枪你不发,你说没枪,今儿个遇到这事儿,你又埋怨俺大哥村长咋当的,你说他咋当的?”
二叔一阵雷烟火炮把侯二鬼呛的支支吾吾接不上话,他瞅了二叔几眼,没敢反驳二叔,因为他心里清楚,二叔是谷口眼里的红人,要是得罪了他背不住就得吃瓜烙,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父亲盯着侯二鬼傻小子似得急的满地转圈儿,心里暗自高兴。
院子里的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侯二鬼突然像个算命先生一样翻楞着小眼儿,慢慢问道:“张村长,今天的事是真的吗?别你把粮食故意送给灭鬼八仙,再糊弄龟本大佐,这事要事让龟本大佐查出来,你可要吃不了要兜着走的。。。”
“你说啥呢侯先生,俺姐夫是那样的人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舅板着脸说了几句。
父亲一看木村要说话,马上接过大舅的话头说:“木村太君,侯先生,俺跟你这么多年交情了,咱还能说假话?”父亲看说着,用手一指地上,“不信你俩看,这地上还有马蹄印和马车轱辘印呢。”
两个人往地上瞅。地上果然散乱着马蹄印和马车轮子留下的印痕,像画圈圈一样,一片一片,还有散落的马粪。
木村对地上的马粪,马脚印,似乎有点儿不太相信,他突然掏出手枪,顶在父亲头上,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张村长,你的,说谎话死啦死啦的!”
二叔一看父亲被木村用枪顶着脑袋,他不干了,过来一把把木村的手枪推开,气愤地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俺给你们忙了好几天,不说好罢了,到头来却得到你们这样的对待?有你们这样的吗?”
侯二鬼本来想诈唬一下父亲,让父亲乖乖说出实情,可他没想到木村竟然掏出枪顶住了父亲。把一个场面搅得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之势。于是他急忙打圆场说,木村太君跟大家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然而,木村并没买侯二鬼为他打圆场的账,他推开二叔再次把手枪顶在父亲头上。
父亲这回火了,说道:“木村太君,就你疑心重,俺刚才跟你们说的明明白白,不信,你问他们,”父亲说着,一指二叔和那几个人,“他们可都是皇军的维持会员,他们说的话你应该相信吧?”
木村听了父亲的话,不由得再次把目光投向几个人,几个人也连连说是这么回事。木村一看几个人都是一个口径,这才扫兴地收起枪,然后说道:“追!”
日伪军闻声而动,三辆摩托车在前开道,日伪军紧随其后,乱哄哄地就出了沁河村,向西追去。
父亲望着侯二鬼,木村远去的“鬼影”,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追去吧小鬼子,粮食早送到部队了,还等着你去追呀!”
其实,后半夜父亲就把粮食按着霍队长指定的地址,让村里十几挂大车装的满满的,送往了八路军驻地。
筹粮的事儿在村里搞得轰轰烈烈,乡亲们没有不知道的,而宋老师却被蒙在鼓里,但最终他还是听到了风声。当他得知这事后马上就泛起了疑惑。他想了半天,终于从中悟出了原因,心说,这一定是张铁锤还记恨我跟梅儿的事儿,故意不让我知道。
其实他猜错了,父亲和二叔不让他知道的真正的原因,是那次护送八路军小分队过龟本哨卡,他刚回来,龟本就追到村里,大家都怀疑是他告的密。虽然父亲当时对这件事没有做任何表态,但他还是决定不让他知道。
宋老师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不辞而别,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他回了东北。有人说他会不会参加了八路军?也有人说他可能真的投靠了鬼子。就这样,大伙嚷嚷了好几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们对宋老师猜测,一晃两个月穿梭一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