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次是怎么照顾妇孺的?”我再次问道。
“搀妇携幼。”“互帮互助。”“唱着军歌。”
“我们现下还能这样做吗?”我再次问道。
“能!”“现下就行!”耕壮们一边说,一边主动地到各个车辆的旁边,帮助扶着车辆,避免滑落路边。
紧跟着也不知道谁起得头,《军歌》的歌声响了起来。这富有激情,雄壮的歌声,把大家紧紧地凝聚在了一起。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军壮向前进,脚踏着宽广的大地。背负着国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族人的子弟,我们是燧明的精壮。从不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把那敌贼都歼灭干净,部族的旗帜高高飘扬。听,风在呼啸,战鼓响!听!军壮歌声多么嘹亮。奋勇吧,我们的军壮,英勇所向无敌。战斗吧,我们的军壮,一往无前的冲杀。向前,向前,我们的军壮向太阳,向着我们的希望,向国族的兴旺。”
“柯儿,这个歌真有劲,太好了,这就是我国族的军歌码?”勇叔兴奋的大声问道。
“勇叔,正是此歌,我们回去后,要让所有的军壮,以至于我们国族所有的男儿,都应该高唱着这首《军歌》,迎接国族的兴旺。”我仰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峰,坚定的说道。
“好,太好了。我哈尔哈现下就学唱这首《军歌》,这也是我们哈族的军歌。”哈尔哈大声宣告着。
伴随着军壮们嘹亮的歌声,在全体军壮的护佑下,行进的速度又恢复如常。只是,不时会有军壮滑倒,摔个大屁墩。
每路过一处烽火台,都留下一些物食和用品,并提醒军哨有时间就挖壕沟,提高防范能力。
我们一行人等,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了山口,回到了我们温馨的国都。
经商议,哈族的大部分妇孺,先暂时安置在去年水利工程余留的棚舍中居住,并把所有的放牧物事,都交予了由哈族军壮组成的游骑营。
哈尔哈被赐封为耕壮军副督,简称哈督,当然我们几个孩子就要称哈叔了。格里哈被赐封为游骑营营总,我们三个孩子只能称呼他小哈叔了。
最有意思的就是哈娘与我娘的见面,那是在回来后的次日。因为哈娘回来的当晚,坚持要和部族的妇孺们,住在一起。直到看着大家都安顿下来,才在次日,由我驾着鹿车,载着哈娘,来到我娘的房舍。
房舍欢迎的仪式是非常温馨的。我驾车到来时,国主、国监正在和哈尔哈、格里哈交谈着相互的见闻,我娘则在两个妹妹的陪伴下,主动上前,迎接哈娘下车。我姨、邹姨、外姨等跟在后面。哈娘下车后,径直走到我娘面前,二话不说,相拥而泣,两个妹妹不知所措的围在身边。
这时候,国监拄着魔杖,走上前来,宽慰着说道:“哈妇不必过度悲伤,现下都已经到房舍了,就都安定了。今晚老朽就与你履行教礼之责,此后,你就是我族的大主妇了。柯儿和两个妹妹还要行拜娘之礼,千万保重身体。”
娘听到国监如此说,赶忙安慰起哈娘,很快止住了哭泣。两个娘相互拉着手,慢慢的往回走,我娘看着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哈娘,主动称呼她姐姐,但是哈娘不同意,哈娘说道:“舍有舍礼,族有族规,哈妇是后来人,就算是年长,也要尊规,称呼您为姐才是。”
“姐,你这样说也不合常理啊,是吧,还是叫姐吧。”我娘诚恳的劝说着哈娘。
“那好吧,姐就勉为其难了,不过妹主的称呼,再不能推辞,不然姐也无法心安。”哈娘也诚恳的说道。
这样相互的称谓就定了下来,娘和几个姨都称呼哈娘为哈姐,或者大姐,哈娘则称呼我娘为妹主。
相互认识后,大家都围着房舍前的篝火,品尝着我们房舍的‘专利’食品。对于从游牧方式过来的哈族人来说,我们的物食实在是太美味了。特别是鲜美的豪鱼面鱼儿汤,最为吸引哈族人的胃口。
当晚,自然是国监在哈娘的新房舍里完成教礼,为了方便起见,外姨也陪同,一起进了哈娘的新房舍。
我们则在娘的房舍独立过夜,娘则到姨的房舍,共同服侍国主,后来,邹姨也进去了。
这下可好,房舍的成年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实在是太累了,倒在榻上,就睡着了。次日天都大亮了,我还是呼呼大睡着,娘和哈娘,还有姨们都没有主动叫醒我,妹妹们也很识趣,悄悄地离开了茅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牌(下午三时)时分了。我钻出茅舍,看着偏西的太阳,无法理解,我怎么会睡这么长的时间呢?
我匆匆地喝了两碗粟米咸鱼粥,驾驶着鹿车,往湖塘山丘的方向驶去。
来到东面山丘脚下,我停好车,背着凉意袭人的冷风,缓步向山丘顶上走去。
来到丘顶,看着崭新的亭子,亭子顶上覆盖着片石,叠置有序,亭内涂覆着栗色油漆的梁柱,交叉支撑,四平八稳。我倚坐在亭内环绕的长条木椅上,俯瞰着寂静的湖面,听着水车不停的转动,发出着吱吱声响,真是心旷神怡啊。
看着亭子正中矗立的石碑上,铭刻着‘龙蟒之津’四个漆黑的大字,是笔笔剑锋,力透碑石。起身转到碑石南面,我看着碑石另一面的四个大字,不禁大吃一惊。依然是‘龙蟒之津’这四个字,但是字体是峰回迹转,浑然一体。
这可是后世被称作小篆的书法之作,它是在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的时候,钦定的汉字文体,难道现下就出现了吗?
仔细一想也是,丞相李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创设出一套完整的文字体系来,一定是有上古遗存的相关素材和资料作参考。要不是我们这位伟大的始皇帝,开展的一场‘焚书坑儒’运动,销毁了大量的上古史料,又会有多少中华文化精粹流传千古啊!
如果我们站在这位前无古人始皇帝的立场,再想一下?也是,为了防止被消灭的六国死灰复燃,首先就需要从文化上进行全面的统一,这是统一国家意识的铁血手段。
只可惜,好景不长,秦不过二世而亡。可见,仅有铁血手段,肯定是不够的,这也成为后世历代封建王朝,难以逃脱的政权周期律。
我边想,边向西面的山丘走去。来到丘坛之上,脚踏着围绕几棵大树,由整齐的片石铺就的地面,看着四周经过麻油黄连浸蒸,涂覆大漆后,防腐处理过的立柱和串联着的几根长麻绳组成的围栏。多么富有新意的设计啊!
再看平台上,几个由千年树根截取的坐墩,经过打磨涂刷后,点缀在片石铺就的丘坛之上,呼应着上书‘燧明所系’的碑刻。真可谓是根脉相连,亘古永恒啊!
我们应该庆幸,中华文化根脉相系,绵延不断,我们中华文化的车轮始终滚滚向前。但是,这历史车轮,在漫漫征途上的途中停歇,维护修车的代价,有时候,也的确是太大了。
我近观着丘坛上的建筑布局,不得不佩服两个妹妹,独具匠心的设计和画龙点睛的碑文书法。这即便是在后世,又当如何呢?
走到丘坛边上的立木,借着西斜的红霞,凭栏远眺。看见顺着湖口下泄的溪流两边,依然驻留着大片绿色的草地上。哈族军壮和健妇们,赶着成群的牛羊,优哉游哉的往棚舍回返。这不正是这些饱经风雨的族人们,梦寐以求的物事吗?
牧人们看到了我,纷纷举起手中的牧鞭,向我示意,我也挥手和牧人们打着招呼。
这夕阳风光无限美好,可照耀大地时日有限,我也只好惜别丘坛,匆忙下山,驱车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