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所有的爱情一开始都太美好!
中秋,又是一个晴天,满月,无风。洛水畔人满为患。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游船慢慢地划到水中央,此时,飘飘俏生生地站在一面红色的大漆鼓上,为我们表演《采花》。
黑眸如水,纤手香凝,杨柳细腰不堪盈盈一握。青丝飞扬,红菱如练,明晃晃的月光从窗户透入,打在飘飘洁白的脚面上,愈发诱人。
我发现在座的雄性动物眼珠子和下巴都掉了一地。
一舞尽了,我善意地提示坐在我身旁的孙问天擦擦口水。他一脸不以为意,口中嘟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钱铮的眼神充满杀气,越过众人头顶,与孙问天的眼神相撞,噼里啪啦升起一团火花。
我微笑地向他俩敬酒——如今我们一大家子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完全依靠他们仗义相助。我言辞诚恳,推心置腹。对面的洪叔3杯下肚,开始摇头叹息。
他的眼神略带愧疚和怜悯,为我执壶倒酒。也许,他比一般的人更需要一种安宁的生活,所以,在历经无数的搏杀,逃难,流离之后,他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逸。
而雷蒙,则完全背弃了我们的想法,所以他叹息,他为以前于我不屑的态度愧疚?为我曾经誓死保护家园
时的只影孤形而怜悯?
我再举杯,敬他。
跟飘飘聊起今后的打算:这偌大的洛河,游船不多,就像今晚,幸亏早几日预定,花了200两白银,才寻得一艘。
200两,是平时价钱的10倍!
往后,若是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那洛河畔必定是客似云来。简单的梅园估计是应接不暇,我琢磨着能添置一两艘画舫,以做生意会馆之用。
这样的画舫绝对不愁没生意上门!这个想法真可谓一箭双雕——既可以安排原来的客人落脚谈事,又可以赚到银子。
飘飘一脸不解:“此事与我何干?”在我数百次提醒下,她终于不再自称奴家。
“以后你就是画舫的半个主人,我出资造船,你帮我打点,有盈利五五分成。你心情好可以跳舞给客人看,心情不好给1000两也不出来。”我微微一笑:“无利润也可以做消遣,总好过官家朱门庭院深深。”
钱铮不满地嘟囔一声:“做官家内眷有何不好?”
飘飘置之不理,离了座位,对我盈盈下拜:“多谢蝶兮小姐,飘飘无以回报,只愿好人终有好报。”
我还来不及将她扶起,婉婉青青已经叽叽喳喳上前去,一人拉着她一个胳膊:“姐姐不要你谢来谢去的,你若是果真要谢,就教我们跳大鼓舞。”
我别有深意地撇了一眼容夜,看他低头喝酒一脸尴尬,不禁莞尔。婉婉青青的小身板,可真不适合跳那个舞!
孙问天附在我的耳边私语:“你满肚子都是收买人心,赚银子的点子。”
我嘻嘻一笑:“我打算造两艘游船,还有一艘的主人还没着落呢,要是孙公子有兴趣,我让你做那船的头牌!”
闻言,狐狸风淡云轻的脸色终于崩溃。
酒过三巡,月色迷离。
我出了船舱,立于船头。中秋的风拂过我的脸,夹带着潮湿的水意,微寒。月亮当空,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痴心的女子,往月而去,从此以后,人们说中秋的月更加美妙旖旎,那是因为她年年月月用相思将堆积。而我看到却只一股高处不胜寒的清寂。
那伫立在广寒宫的女子幸福么?琼楼玉宇中千年的寂寞,是否已经让她悔不当初?这清冷 的月光是否一如她幽怨的眼神?看够了人世间一遍又一遍的悲欢离合,是否已经释怀淡然?
“铮铮。。。铮铮铮。。。”不远处的游船上,突兀地响起了琴声。打断了我满腹的惆怅。抬眼望去,纱幕重重,灯火昏暗,看不清抚琴人的容颜。
侧耳,倾听,琴声朗朗,如洛河流水湍湍,又如昙花在黑夜里悄然怒放;却又如月色清冷傲然。孙狐狸握笛在手,薄唇一掀,笛音如金玉相击,与琴声相和。
万籁俱寂,再也闻不到一丝人声。连洛河之水也似乎在瞬间静止,天地间只剩下这般美妙的琴音和笛声,在空旷的夜色里,婉转缠绵、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能否请抚琴之人出来一见?”我面朝那游船,出声相邀。
两船渐渐靠近,我翘首相盼,心急如焚。只见帘幕纷飞,一翩翩公子缓步而出,脸如玉盘,眼如星辰,青色的长袍与夜色溶于一体,更显玉树临风。
一船的人齐声惊叫:不是雷蒙又是谁?
我黯然失色,低头无声退离。孙问天跟在身后吃吃而笑:“一首春江花月夜,引得佳人心神不宁,却不料,是有情人为心上人儿奏,我应该早知,在这洛阳,除了该死的他还有谁。。。。。。”
语音渐低,直至终于无声叹息。
这一首春江花月夜,于我却是一剂毒药,怕是从今后会驻扎在心头,夜夜折磨的我不得安睡!忽然心生怨恨,转头吩咐艄公将船驶回岸边。
游船渐行渐远,月色愈发姣姣,银光铺满整条洛河,水波荡漾,轻轻撞击着船身,哗哗作响。而夜,则无声无息,如死水般寂静。
忍不住回头,苍白的月光下,有个少年立于船头,神色冷绝,衣袂飞扬,在空旷的夜色中更显形影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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