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此情可待
2018-04-15 作者: 青丝未飘雪
第90章 此情可待
当沈飞扬找到我时,我躺在冰冷的雨水中已然神志不清。
连日的高烧击垮了我并不结实的身体,我一直陷于噩梦,一直说着胡话。热度久久不散,我被人强行灌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药,恍然中,像是回到了当初肺疾时期的衰败。
有沈飞扬这个名医在,再如何严重的病情都能药到病除,更可况这区区风寒。
两日后,我在浓烈的药味中睁开了双眼。
阁楼内安静的吓人,以至于在一刹间以为自己重回了那些迂回诡异的梦境里。无声、无音,却又令人心生无数惶恐。
闭上双眼躺了片刻,理智慢慢回来。才发觉全身软绵无力,腰酸背痛的厉害。一张口就感到嗓子如刀割般疼痛,我无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左胸腔——那里温热柔软,有一点小小的触动正有力地跳跃。
显然我还活着,不仅身体健康,并且一颗心犹在,跳的稳健。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姐姐,你醒了。“进来的是婉婉青青两姐妹,看到我醒来,咋咋呼呼地围了过来。
“姐姐,好好的怎么又病的如此严重?”青青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都烧的说胡话了,一直喊什么玉的,把我们吓坏了!”
“是啊。”正往我口里喂苦药的婉婉也是一脸心疼:“好好的怎么会淋雨,秋寒天冻,能不生病吗?银蓝这个死丫头是怎么伺候的?”
正说着,银蓝这个死丫头抖抖瑟瑟地推门进来:“小姐,你终于醒来。”说完,泪如泉涌,“啪塔”一声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伺候好。”
“唉——”我叹气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药汁,瞪了婉婉一眼。
后者悻悻地收起药盘,不悦地说:“哭什么?大清早的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看来这次生病真是吓着她了,否则一向温婉的她不会这么苛责银蓝。
银蓝适时收起了哭声,却还忍不住哭的一抖一抖。
“银蓝起来吧,去将我安置玉佩的匣子找过来。”想起青青口中我胡话时说的“玉”字,忍不住一阵恍惚:是玉还是裕?
我垂下双睫,遮住了眼里的伤痛。
婉婉将匣子递与我,一脸促狭:“醒来就查你的宝贝,真够财迷的。”
我咧嘴一笑,不理她的挪揄。一手接过沉甸甸的珠宝箱,低头仔细找了起来。不多时就翻到了那块玉:通透的绿,隐约现白与紫两色,雕工精致,一头展翅的苍鹰立于一只圆滚的葫芦之上,栩栩如生。玉块后面的右下角,端正地刻着一个“裕”字。
一时,左胸跳动的地方,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疼痛:原来在很早之前,秦子裕已将他最宝贵的珍宝交付我手,只是愚昧如我,无情自私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的真心。
我紧紧地将玉佩攥于手心,呆愣地坐于床头,长久失声。
沈飞扬进门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脸色灰白,长发凌乱。直到他挥手示意旁人退去,温柔地往我后背塞了一个靠枕的时候,我才惊慌地回过神,然后故作平静地将手中的玉佩塞在枕头底下。
沈飞扬装没看见,只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热度总算是退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适应了下屋内灰暗的光线,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暗了下来。“飞扬,掌灯吧,我都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豆大的烛光明灭,消弭一室清冷。
沈飞扬笑笑:“多躺对人体不好,起来走动一下,喝碗粥回来再睡,可好?”语气轻柔,略带哀求。
我听话地点头。
他体贴地扶我下了床,然后细致地为我披上外衣,系上披风,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在眼前纷飞忙碌,才蓦然惊觉,他竟瘦了好多。
一袭墨绿棉褂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风一吹,烛光轻晃,仿佛带起他的棉衫也一并摇摆。娃娃脸已然失却玉色,换成一层薄薄的灰黄。眉间神色阴郁,双唇干裂脱皮。
不知不觉抚上他的两手,我哑声呼唤:“飞扬。”
“嗯。”他的手一顿,反手牵住我的手掌:“切记,以后不可再粗心大意,秋季的雨水寒意浓厚,侵人肺腑,一不小心会留下难以治愈的痼疾。”
他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如两湖深潭。
“对不起,又让你受累了。”我踮起脚尖,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