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这个新年委实过的狼狈不堪。
正月十八后,静心药堂开始营业,山庄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由于先前跑马场的广告,药堂名气越见大涨,才一开业就客似云来。
便宜老爹一伙顿时忙碌起来,再没有心思惦记着这一番谁对谁错?而秦子裕也在那一天背着包袱离开了踏雪山庄。
对于他的自觉离开,我并没有作挽留。虽然沈飞扬硬拉着我去送了他一程,可惜一路我心意阑珊无只字片语,送到目的地,就果断地打道回府。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那天若不是沈飞扬及时赶来制止?是否我已成为他手中的一缕冤魂?如果真如此,他又该如何自处?是一命相抵一命?还是会隐姓埋名悄声匿迹?或是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一段美好的情事,心中会不会有一点点酸楚?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是否此时已然后悔莫及?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的药。每一个人都注定要为自身所犯的错误负责任,他既敢痛下毒手,就应该清楚地明白逃过一劫的我早已心如硬铁。
可是心为何还是这般的酸痛?那颗敏感的心不停撞击着我脆弱的左胸腔,天翻地覆的绞痛。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今生我不该幸运,能同时拥有两个杰出的男子。
终归是我太贪心。
我静坐在东厢秦子裕的卧室,一次一次泪流满面。
差不多10日后,脖颈间的青紫悄然消散。我终于卸下了厚厚的棉布,坦然自若地迎着各色的目光,施施然地出了山庄。
早春的杭州,依旧冷的透心透骨,仿佛一呵气就能结成霜。
我带着俏丫头银蓝穿梭在大街小巷,很快四肢就舒展开来,心里一团温热——活着真好。
听说城西有一家新开的酒楼,我兴匆匆地跑过去看热闹。可惜到了那边,早已人山人海,我东钻西钻也没有挤进人群,耳听得雷鼓咚咚,应该是舞狮开始了。
心下大急,却又无可奈何。
正急的团团转,忽然听得一声轻笑,身子陡然一轻,却是被人拎起来坐上了对方的肩头,顿时,我高瞻远瞩,将酒楼前热闹的舞狮看的一清二楚。
我乐得合不拢嘴,低头朝那位热心的同志作揖:“多谢多谢。”
一看之下,吓得却一头栽了下来。
“是你!”我大惊失色:“你来干嘛?快放我下来。”我挣扎不已。
秦子裕无奈地蹲下身子将我放在地上,叹气道:“我不就是想帮你一把么?”
我疑惑地打量着他:依旧一款庄重的黑色棉衫,神色稍稍憔悴,却依然挡不住一身出众的风华。
“你还在杭州?”我问。
“为城内衙门办点事情。”秦子裕口气淡然:“我为何就不能在杭州?”
我了然点头,抬了抬下巴:“告辞。”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总胜于站在此地与他牵扯不清的好。
我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小姐,秦公子一直跟在身后。”丫头聪明又自觉,张口就改了称呼。
我回头一看,秦子裕一脸不自在地收了脚步,朝我局促地笑笑。
我不高兴地质问:“你跟着我作甚?”
“你去哪里?”秦子裕睁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装模作样地问。
我瞪了他一眼:“我回山庄,你别跟着我。”
“我也回山庄探望师弟,真巧,原来我们同路。”他接的要多顺口就有多顺口。
我无语了:也是,人家去探望师弟,难道我还拦着不成?
我怏怏不乐地回了阁楼。
倒是新上任的爹娘对秦子裕返家表现出极大的欢迎,他们一口一个贤侄,不停为他夹菜添饭,一顿饭吃的我毛骨悚然。
秦子裕也很懂的察言观色,饭桌上毕恭毕敬地向二老汇报了他离开山庄后的踪迹:辗转城内三个衙门,继续为知府大人儿子的案子劳心劳力。
而今案子已然了结,他就打道回府了。
案子已结?我一头雾水:是谁当了替死羔羊?
正待开口询问,一眼瞥见坐在对面的容华杀人的目光刷刷向秦子裕飞去,我只好识相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