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虚地别开目光——可怜天下父母心!
“夫人请宽心养病。”一直沉默的沈飞扬也开口相劝:“莫再妄自菲薄,安心等着京城的好消息吧。”
“就是啊。”一旁伺候的婆子也赶紧劝慰:“夫人,养好身体,您带老奴去京城享福。”
袁氏咧嘴轻笑,眼里流露出满满的希冀。
沈飞扬施完针,留了药方就离去了。
而我被石文彬请到了书房。
“欧阳姑娘,本府知道你的来意,无非是为了盐引。”石文彬抬手示意我坐下,接着说:“但本府也是有血肉之人,刚才之事姑娘有心了。”
我羞愧的不敢抬头,若是他知道是我带人毁了他儿子,他还会这么客气对我吗?我想都不敢想。
“夫人思念爱子,我只是将心比心而已。”我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了:“我打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干爹干娘将我抚养长大。”
“原来如此。”石文彬拂了拂短须。一脸明了的样子。
“若大人与夫人不嫌弃,允我常来看看夫人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这话,我很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石文彬一脸喜气:“来人,给欧阳姑娘上茶。”
前有贵公子殷九铺路,后有名医沈飞扬作保,我再打出亲情皇牌,石文彬还不速速投降。
接下来殷九陪着我去了几趟石府,同石文彬讨论了一下石琲的定位去向,我陪沈飞扬去了几趟石府,帮助石夫人调理身体,然后我单独去了几次石府,陪寂寞的石夫人说会贴心话,再送上一些精致薄礼:比如银票。
很快地,石文彬就与殷九商量起推荐信与报户部的折子的事宜,聊的好不投机,都把我这个当事人直接排挤圈外了。
五月底,石文彬遣了数名忠实的家奴随带殷九的亲笔信和丰厚的钱财去了京城,同时报与户部发派盐引的折子也一并快马加鞭邮了出去。
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的等待。
事情如此顺利,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与殷九的感情与日升温。他有钱有貌对我体贴有礼貌,除了偶尔耍耍公子脾气,实在挑不出缺点。
他不像沈飞扬这般闷骚,除了与我激情相拥时才会流露内心的情感,也不像秦子裕那般豪放,常常甜言蜜语纠缠着我不放。每次与我约会,他会抱着我耳厮鬓磨温存一番、说些想念的情话,亲我小嘴亲我小手,但却绝不会粗俗地动手动脚,除了——那次马车内。
也许是怕我再拿凉水泼他吧。
六月初收到秦子裕的来信:果不其然,洛阳之行以失败告终,新上任的知府直接拒绝与他们碰面。秦子裕打算在洛阳多留几天,企图借旁人之力打通关节,做最后的努力。
与洛阳的缘分正渐渐消退,而江西的欧阳定早于前年溘然长逝。至此同我在海面上结缘的那些故人一一远去,最终沉淀在昨日的记忆里。
我很少与殷九说起我的过往,他也很少问,他不问我乐得不提,他亦很少与我说起他的家世,他不说我当然乐得装不知道。
我喜欢他,可惜却是有缘无分。我的身体和我的心早已给了秦子裕和沈飞扬,能给殷九的太少太少,只剩下一缕薄薄的迷情。
趁盐引未到之前,趁秦子裕未回杭州之前,我尽量抽出时间与他厮混在一起,因为我很享受这种被人爱被人宠被人纵容的感觉。也会偶尔正经地帮他出谋划策,比如他计划的新项目——青-楼。
我曾说过以皮肉生意赚钱是青-楼下下之策,所以鼓动殷九将这个不咋起眼的妓-院变相地改作情报所。
青-楼自古是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卖身的姑娘负责打探客人的身份与秘密还有客人知晓的另外的秘密,再将一些重要的信息卖于需要的买家。
殷九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也许这正是他所需要的,若是他真的与皇室有瓜葛,那么通过这个变相的情报所,京城的秘密会源源不断地送到杭州,而他们那些皇孙公子将会在第一时间做出选择,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跆。
当然这些完全是我的猜测,也许高贵英气的殷九,只是一个游戏人间的闲散王族公子,绝没有骇人听闻的家世与身份。
而这些与我没有任何的牵扯,早在与他相识的一瞬间,就注定了我们没有任何的结果。在我短暂的生命里,有些人出现的太迟:比如殷九。
进入六月,天气越发地炎热起来。
满城的石榴花坐在六月的枝头,收起五月的芬芳争妍,在骄阳下奄奄一息地编织着膨胀饱满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