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不俗。”秦子裕贴着我的耳侧轻声说。
我含笑不语:不俗又如何,还不是为我赚钱奔命?
“走走走,去包上一桌酒菜,为秦兄弟接风洗尘。”阿穆最是实在,很快与秦子裕勾肩搭背出了药堂,直奔酒楼而去。
我慢吞吞地挪步,故意与众人落下一段距离。
“为何走的如蜗牛爬行?”沈飞扬皱着眉头又折回来,捏住我的小手。
我一甩没甩掉,不由气急:“你想怎样?”
沈飞扬一呆,娃娃脸怒意聚拢:“我想怎样?我能拿你怎样?难道非要在师兄面前与我决裂不成?”
把柄在人手里,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一顿饭吃的风残云卷,无比尽兴,除了我以外。
饭桌上的秦子裕先是简短地说了下洛阳一行的经过,再向阿穆恭贺了找到亲妹子的喜事。
“我听蝶兮说,等陈叔抵达后,你就要辞行远去西安?”几杯糯米酒下肚,桃色熏染双颊,秦子裕愈加形似妖魅。
“正是。”阿穆望着端坐在沈飞扬身侧的我,面上有着深深的愧疚:“阿格妹子即将临盆,我只想第一眼看到降到人世的侄子。。。。。。。”
侄子?我恍然愣神:浓郁的血亲关系,不是我这个外人能体会的?
心里苦涩万分,一直以为帮阿穆找到亲妹子,我的身边又会多一个亲厚的姐妹,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姐妹不见增一个,反而赔出一个优秀的兄长和一个聪明伶俐的俏丫头。
一块锦帕被我捏在手心揉成了团。
座者闻言皆长叹。
“蝶儿妹子。”阿穆离座双手端酒,仰头饮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不住你。”
我只摇头,两眼酸涩,却是咬唇不语。
一是白皙的手掌默默伸过来,握住我藏在桌下冰冷的手指。
我微微抬眸,是沈飞扬。
“莫难过,你还有我。”他低头轻声说。
我一惊,想起抓在他手里的把柄,侧头瞥到秦子裕意味深长的眼神,吓得心肝儿扑扑直跳,至于阿穆什么的之类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自己的小命都朝不保夕,何来兴致为他人伤情伤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踏雪山庄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般热闹过了——确切地说自从爹娘去洛阳之后,我们这一众小辈就没好好聚在一起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眼见婉婉青青一左一右腻歪在秦大美男的身侧不停倒酒夹菜,两张小嘴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热情似火,容家兄弟的脸色灰败如庭前枯草。
可是兄弟俩明显没人家长的帅,即便用暴力也只能自讨苦吃,所以只能隐忍不发。
阿穆与银蓝早落座于一隅窃窃私语,偶尔隐约飘来西安侄子等词语,噎得我一肚子苦水。
身边的沈飞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会时不时往我的饭碗夹上一段鱼肉,且鱼刺尽除,入口即融。如此无故献殷勤,让我如芒在背,高度警戒。
可若是在饭桌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翻脸揭发我的丑事,我再警惕戒备也无事于补!
一碗白米饭被我拨弄半天,只草草吞了几口就作罢。
“吃的甚少,是菜不对口?还是嫌弃人不对眼?”秦子裕推开两姐妹,坐到我的身侧。
对面的青青姑娘一脸窘迫地解释:“不关我们的事,是飞扬哥哥做了错事,姐姐闹别扭呢!”
我恨不得拿饭团堵上她那张破嘴。
秦子裕狐疑地盯了沈飞扬一眼,眼神犀利:“所为何事?”
完了完了,我又怕又悲,不由地闭目长叹,缩着脖子等待死刑的宣判。
“这。。。。。。。”沈飞扬的声音如魅如影,盘旋在我的耳侧:“一言难尽啊。。。。。。”
我冷汗淋淋,四肢僵硬。
“蝶兮,你脸色不好?身体不适?”秦子裕忽然捏住我的下巴,一脸煞气。
我手疾眼快打掉他的手掌,怒目而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
这厮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当着众人的面敢碰我的脸。
“你——”秦子裕脸色铁青,正欲发作。
“师兄,此处不宜,去我西厢长谈。”沈飞扬一边及时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身躯,一边拉住几欲逃命的我:“跑什么?师兄迟早总是要知道的。。。。。。”
山雨欲来,好好的饭局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