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就容得她胡闹。
兰陵牵着白悠兮的手,正要带她出狐洞,脚下却发出东西破碎的声音,白悠兮低头,似是裱起来的一幅画,银质的框子,里头的玻璃渣盖住了那幅画的样子。小手正要搭上那堆碎玻璃,立即被兰陵拉住了:“你会划伤手,让为师来。”
说罢,他念诀将那一框玻璃化成齑粉,又撇去银质框子,骨节分明的手挥开上面的粉末,将下面的纸张拿了起来。
那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紫兰图。
兰花素雅,亭亭纤细。
白悠兮惊讶:“好漂亮的兰花,不知道是谁画的……哎?我怎么不记得我房中还有这样的画?”
兰陵指尖紧了紧,在有些泛黄的宣纸上留下来些微不可见的褶皱。
白悠兮夺过他手中的画,细细观摩,爱不释手,继而三两下卷了起来,抱在怀里再也不舍得放开。
“给为师,为师替你带回去。”眼前摊着一只清白修长的手,她便放心地把卷起来的画递过去。
将狐洞细细翻了一遍,白悠兮寻了些爹娘和水瑶的贴身衣物,在原本植满梨花树的地上费力挖了三个坑,建了三个衣冠冢,开了一坛酒,洒在衣冠冢上头,继而磕了好多个头,磕到她觉得有些晕乎,再一个头下去却贴上了师父温温的手掌。
师父正有些心疼地望着她,温和道:“起来吧,你家人都知道你来看他们了。”
这是白悠兮眼中,兰陵师父少有的温柔语气,哪怕每次教导她,救下她,同她说话依旧是语气淡淡的,如饮寒泉,但此时的语气,却是有温度的。
她本就伤怀,抬头看着师父已是泪眼氤氲,便抱着师父的袖子哭嚷了半日。
兰陵无奈,只好任她哭着,一手抚上她的头,她感受到了安慰,却哭的更凶。
接近傍晚,白悠兮哭的身子发凉,兰陵便打算带她回去了。
此时日头露出少有的彩霞来,天色昏暗得早,便如同一副笔墨深重的夕阳图。
兰陵神尊自怀中取出兰露,将这破败狐村中所有的焦黑之处都清理一番,不烧焦黑的尸体之上已经引来远方鹰鹫,受兰露恩泽,竟也化作尘土,滋养底下土壤和微露苗头的花草树种。
腾云之上,白悠兮站在兰陵身侧,一双眼睛依旧有哭过的红痕,兰陵便一直拥着小徒弟,一是怕她哭过后着凉,二是怕她心神不稳,要跌落云头。
师徒回到祭神庙同众人会合之时,夜幕也悄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