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的电光强烈,雷声震耳欲聋,叫陈挽风只觉得雷公正在自己头顶击雷公凿,电母正在往下面放金光闪,他一时害怕,急忙就近找了一处凉亭躲避,不料,他刚刚进了凉亭,只见一道闪电朝着凉亭的尖顶劈下,竟然劈开了凉亭的顶部,将顶部一分为二!
瓦片随之落下的同时,一个人影也跟着落了下来!
陈挽风见凭空冒出一个人,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人从房顶掉落,一时爬不起来,而陈挽风见那人瘦瘦小小,身上穿着仙鹤道袍,看样子似乎是一位小师弟,便走过去将他拉起来,问:“师弟,你怎么在房顶上?这会儿又是打雷又是闪电,你这般多危险啊。”
这位小师弟抬起脸来,他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五官清秀,只是右边脸颊上有一道柳叶片儿般的红色胎记,虽然破了相,但看着倒是不吓人,他见到是陈挽风,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出似喜似悲的古怪表情,他一下子抓住了陈挽风的手,眼泪汪汪的叫了起来:“师叔,真的是你啊,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陈挽风的脸皮抽了抽,茅山并不以年龄分师兄师弟,而是以入门的时间计较,因为他是少年时候拜了玉壶真人,玉壶真人又与掌门同辈,所以他的辈分的确很高,如果说这小孩是哪位师弟的徒弟,见了他喊师叔,也未为不可,可是这孩儿见人第一句话就是“你还活着啊”,这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见到陈挽风面露不悦,那小孩儿突然想起什么,手舞足蹈起来,边叫边跳着道:“对了,你现在看起来好年轻,天啊,我成功了!师叔,你快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
这孩子疯了吧,陈挽风拍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颠三倒四,你师父是谁,告诉我,我要去找他说道去。”
“我师父是茅山掌门念槿真人啊!”那小孩儿跳了起来,道:“师叔你真的不认识我?我是玄冥童子,你总是喊我鬼娃儿,你还说我打娘胎里就欠了你的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什么玄冥,什么鬼娃,你疯魔了吧!”陈挽风恼了,道:“茅山掌门是我师叔玉仙真人,再者念槿也没收过徒弟,你就算编瞎话也要像一点吧!难不成你不是我们茅山弟子?是附近的小孩儿偷了道袍穿在身上捉弄我?走,跟我一起见掌门去!”
小孩儿听说了他的话,先是一惊,然后拍手道:“太好了,我回到了你认识我之前,不止你活着,师祖也活着,太好了,这么说还来得及!”
陈挽风见小孩儿越说越不像话,便要去抓他,小孩儿身手敏捷,立即围着凉亭跑,一边跑一边道:“师叔师叔听我说,若干年后茅山派将有大难,包括你和师祖在内的所有的人都被一只僵尸杀死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玄冥童子,自幼半人半鬼,可通阴阳可穿越时空,我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小孩儿说的话未免太匪夷所思,而且内容又很吓人,陈挽风心里不安,便卯足劲儿去追他,想将他追拿住,问问他到底是谁家的孩童,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孩儿就在陈挽风的面前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陈挽风惊得站住了脚,喝道:“你站住!”
那小孩儿果然站住了,他回身看着陈挽风,见陈挽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淡化消失。
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苦着脸道:“我的功力太浅了,只能待半盏茶的时间,师叔我会再来找你的,记住我说的……”
小孩儿的话没有说完,他就消失在陈挽风面前了,陈挽风一副见到鬼的表情足足在原地愣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就在小孩儿消失之后,天上的黑云消失了,闪电和雷鸣也消失了,太阳出来了,天空放晴了。
“难道我在做梦?”陈挽风傻在当场,一边凌乱状一边喃喃自语:“还是我中邪了?”
虽然他很想说服自己刚刚做了一个荒诞不羁的白日梦,可是他仰头看了看凉亭的顶部,顶部的确被劈成了两半,地面上也有掉下的瓦片,这一切证明刚刚是真的有事发生过。
对于下午时候的异常天象,许多人都见到了,可是对于后山发生的事情却都不知道,只知道闪电将宕天平的一座凉亭劈成了两半。
那诡异小孩儿的话一直在陈挽风的脑海中,因为他说的一切太吓人了,而自己又没有一丝可以相信他的理由,故而他没有说出来,当然也是怕说出来之后,不光没人相信她,他还会被人当成了疯子,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又发生了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有人来拜山门,那人曾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后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又被人骗了许多钱财,最后他变卖了剩下的地皮和祖屋,带着不足周岁的儿子前来投奔茅山。
当然,茅山不是救济堂,不会收留这一对父子,但那男子对茅山掌门说了一席话,他说:“小人乃是卜水镇人士,姓柳,名书禹,我怀中这孩子乃小人妾氏闵娇所生,他尚在胎中时被人下了邪术,凝结成了一具鬼胎,后来经高人化解,终于恢复人形活了下来,可惜他的生母在生他之时已离世,而我的发妻又为了一些事不愿意见我,如今我走投无路,只因忧心这孩子将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变故,所以变卖了所有家业,带着他前来投奔茅山,我愿意捐出所有家产,只求能将这孩子收入茅山为徒,保他平安长大。”
那玉仙真人听说柳书禹怀中的孩子曾是一具鬼胎,便叫他将孩子抱过来看,玉仙真人见襁褓中的孩子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只是脸的右边面颊上有一块柳叶片儿的红胎记,他又给这孩子摸了摸骨,这孩子的骨命果然十分异常。
玉仙真人就将昔日发生的事情细细的问了一遍,柳书禹面有愧色,一一作了回答,最后玉仙真人叹道:“这孩子有运无命,本就不该活下来,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留了他的性命,亦是他的造化,我见这孩子骨命十分罕见,既然与我茅山有缘,我便在后山山腰拨一间房舍给你,你尽管带着孩子去住。”
玉仙真人顿了顿,将念槿喊道跟前,指着他对柳书禹道:“这孩子太小,我会先给他寄名儿,充作茅山弟子,你将他养到三岁再让他来拜师,这位是我的弟子念槿,文采武功皆出类拔萃,我让他做你孩儿的师父,他一定会悉心教导你的孩儿,保他平安长大,不误入歧途。”
念槿听说师父让自己收这个鬼胎做徒弟,不敢拒绝,他怀着好奇心凑过头去看,见那孩子一点也不怕人,正望着他咧嘴而笑,嘴边一缕口水就顺着嘴角滴了下来。
念槿不觉微笑,伸手去抱这孩子,柳书禹便将孩子交给他,他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用手帕给他擦嘴,一边对师父和柳书禹道:“此子可爱,念槿定不辱师命。”
玉仙真人这时又问柳书禹这孩子的名字,柳书禹说:“我请了多位相师相看,都说着孩子的命格奇怪,却看不出所以然,我怕贸然的名字镇压不住,故而至今未给他取名,只用小名‘天佑’喊他。”
玉仙真人道:“我的徒孙之辈皆以‘玄’字作首,因这孩子乃鬼胎而生,故而我为他取道号‘玄冥’,你看可好?”
柳书禹自然称好。
玉仙真人与柳书禹说话,底下的道士们见念槿抱着一个孩子,纷纷过来看那孩子,一边逗-弄他一边恭喜念槿师兄得到了一个这么不凡的徒弟。陈挽风也在这些人其中,他挤到念槿的身边,正好听到掌门师叔给这孩子取道号‘玄冥’。
他的心顿时突了一下,胆战心惊往念槿怀中看去,见那鬼孩儿此刻正望着他咧嘴而笑,右脸颊上的红色柳叶形胎记是那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