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殊隽。
上次曹府一别,曹殊隽说好不日就来全有客栈拜访夏祥,不料一别数日没有音讯,夏祥还以为曹殊隽少年心性,说过就忘。不想今日突然来访,倒是让他既惊又喜。
夏祥为张厚和沈包二人介绍了曹殊隽,二人对曹殊隽并无兴趣,只应付了几句,便借故告辞了。
“刚才二人,可是夏郎君的同窗?”曹殊隽等二人走后,好奇地问道,“沈包此人,胆大心细,为人真诚,却因性格多变而难以担任大任。张厚生有反骨,日后必会做出惊人之事,你和他不宜走得过近,容易被他误伤。孔子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夏祥为之一惊,曹殊隽对张厚所下结论,和他对张厚的判断有七分相似,不由奇道:“曹三郎还会相面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喜欢读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看得多了,也就有了一些心得,未必正确,权当一乐。”若是别人,曹殊隽才不会如此谦逊,也就是在夏祥面前,他才收敛几分。
“不过张厚端庄厚重,谦卑含容,颇有贵相。”夏祥也看过不少杂家之书,对于相面一说,略知一二,“张厚面色白净、斯文文弱,正是贵气含而不露之相。你看他走路时龙行虎步,日后必定大有所为。”
龙行虎步并非是说走路虎虎生风或是威猛过人,而是随意自在,飘逸洒脱,所谓鹰立如睡,虎行似病,真正的高人,都不是外表威猛走路如风。
“大富大贵者未必就是好人。”曹殊隽嘻嘻一笑,端起张厚的白瓷茶杯就喝了一口,“姐姐托我代为问好,夏郎君,别怪我多嘴,若你考中了进士,可不要辜负姐姐的一腔相思。”
夏祥笑了:“曹小娘子近来安好?承蒙小娘子抬爱,我也甚是想念她的美好……”
曹殊隽信以为真:“当真?夏郎君,若你真对姐姐有意,我做个媒人为你二人牵线搭桥,如何?”
“先说正事要紧。”夏祥没想到曹殊隽真要为他和曹姝璃做媒,不由哑然失笑,忙岔开话题,“曹公是否回心转意?”
“爹爹不再逼我赶考,尤其是主考官更换为文昌举之后,他绝口不提应试之事。也是他近来病情加重,无暇顾及我的事情。”曹殊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是怪了,数日前,爹爹本来身体好了许多,应文昌举文尚书之邀,去他府上赴宴,回来后就旧病复。开始以为很快便好,不料病情一天天加重,到了昨日已经不能起床了。我也是因为爹爹有病在身,不便出门,才拖到今日才来看你。”
夏祥一惊:“曹公病情加重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看了,说是寒气入体。用了一些驱寒温养之药,不见疗效。”曹殊隽忧愁满面,“姐姐请了上京名医金甲,金甲诊治之后,开了一味名叫地黄丸的药。服用之后,稍好了几分。”
“金甲是当世名医,他的药方,必定药到病除。”夏祥总觉得哪里不对,微微一想,想通了其中环节,问道,“曹公和文尚书私交怎样?”
曹殊隽一怔,不知夏祥为何有此一问:“甚是一般,平常并无往来。”
“为何文尚书会突然邀请曹公到府上一聚呢?”夏祥心中不免多想,上次他见曹用果,曹用果脸色凄白,已是寒气入体之相,却并不严重,应该温养一些时日便好,怎么去了一趟文府回来不但旧病复还一病不起了?况且现在又是夏季,即使是夜半时分,也是热气充满,又不是肃杀的秋天和寒冷的冬天,哪里来的寒气入体?
天地之间既无寒气,寒气又从何而来?
“这……这就不得而知了。”曹殊隽哪里会深思这些事情,“怎么,夏郎君认识文尚书?”
“我一介布衣,哪里认识当朝的二品大员。”
“上次临别之时,你说有一件大好的事情落在我的身上,到底是什么事情,快快说来。”曹殊隽早就想来和夏祥一聚,好知道上次夏祥所说的好事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么……”夏祥微一思忖,越想越觉得事情的背后大有玄机,起身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去哪里?”曹殊隽紧紧尾随在夏祥身后。
夏祥和曹殊隽出了客栈,萧五跟随在二人身后,三人一路往西,直奔曹府而去。不多时路过好景常在安然居客栈——夏祥此时已然得知,好景常在遍布大夏境内的各大酒楼、茶肆、客栈,虽都冠以好景常在之名,却又各有分店名字,都以某某居为名,比如上京城内好景常在旗下的酒楼就有太平居、天上居、天然居等处,茶肆则有安之居、逍遥居、自在居等处,客栈则有安然居、如家居、如归居等处。
上京城内,好景常在的各大酒楼、茶肆和客栈总数超过百余家之多。
“好景常在……你可知道?”上午时分,阳光正好,路人行人匆匆,好不热闹,夏祥用手一指路旁好景常在的招牌,笑道,“曹三郎,听说好景常在的主人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你尚未娶亲,若是娶了她,可就有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还是算了,我可无福消受。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能撑得起如此庞大的产业,她必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是一个貌美如花心如蛇蝎之人,又或许她只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傀儡,幕后主人另有其人,所以,还是远离为好。”
如此说来,曹殊隽也不知道好景常在的来历和背景了?夏祥心中对好景常在更好奇了几分,曹殊隽在上京虽不算是王孙贵族,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衙内,他居然对好景常在的来历和背景一无所知,不得不说好景常在背后之人太过厉害太过神秘。
“到底是什么好事?快说,急死我了。”曹殊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迫切,急得抓耳挠腮。
“好事还就和好景常在有关。”夏祥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灿烂,“我还非要认识认识好景常在的小娘子不可。”
“夏郎君,你是对好景常在有兴趣,还是对好景常在的小娘子有兴趣?”曹殊隽大摇其头,“不行,这可不行,你只能喜欢姐姐一人,不能对姐姐始乱终弃……”
“……”夏祥无语了,曹殊隽当真是无赖之极,他和曹姝璃只有一面之缘,连手尚未拉过,说是始乱终弃太冤枉好人了,“曹三郎,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若是你的手艺为好景常在所用,以好景常在的财力和实力,你必将名扬天下,成为无人可及的大师。”
“真的?你千万不要骗我,我可是你的内弟。”曹殊隽抬头看了一眼迎风飘扬的好景常在的旗帜,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夏郎君,我的手艺如何才能为好景常在所用?”
夏祥被曹殊隽的无赖弄得没了脾气,只好委屈地认了他这个“内弟”,笑道:“你且看看好景常在的旗帜,再看看这个……”他从身上翻出一张玉牌,“结合二者,有没有什么想法?”
曹殊隽接过玉牌,双眼顿时放光,惊呼一声:“好一块美玉,不但温润如羊脂,最难得的是通体无暇。雕工也不错,应该是一流匠人所作。这块玉,少说也价值万贯。”
正是夏祥从沈包手中借来的好景常在的美玉牌。